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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封山,水月庵仿佛被时光遗忘……
接下来的两天,薛绥没有再去探望薛月沉。
但每日晨起,扫雪的小尼总能看见端王殿下立在东厢廊下,身影安静得仿若与覆雪的红墙融为一体,不知是在眺望,还是在沉思。
这日暮色初临,郭云容捧着梅花来找薛绥,便语气微妙地说起李桓。
“方才我过来时,看见王爷痴痴望着薛姐姐的住处……”
她瞥向薛绥,欲言又止。
“端王待薛姐姐情深。”
薛绥拨弄腕间佛珠,指尖顿在旧疤处。
笑笑不语,脸上难辨喜怒。
郭云容歪着头瞧她,有些好奇。
“端王和太子皆为你倾心,姐姐心中究竟属意何人?”
薛绥瞧着她天真模样,唇角微扬——
这姑娘前日还在为李肇的拒婚,伤心欲绝,今日已能调笑自如。
心思单纯的人,果然容易忘却烦忧,郭三姑娘天生就是快活林里的鸟儿,忧不长也愁不久。不像她,仇恨深埋,难以真正的开怀释然……
她垂眸,唤声阿弥陀佛。
“两个都是孽障,提他们作甚!?”
郭云容一愣。
须臾间,自己先笑了起来。
“姐姐好生有趣!我就爱你这爽快性子。红尘儿郎,都是喝口凉茶都能烫嘴的东西,还不如庙里素斋管饱实在……实在不行,赶明儿我也将头一剪,来庵里当姑子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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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莫闹。”薛绥嗔她。
“为何不能闹?”
“佛嗔!”
“佛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吧……要真管这些,早该劈了端王殿下的马嚼子。再把太子殿下对姐姐的算盘珠子换成烫手的佛珠……”
“噗!”薛绥忍俊不禁。
“薛姐姐,你笑了,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其实薛绥总是微笑,可不走心,不达眼。这一刻难得真切绽放的笑意,仿若从冰棱里散的碎光,让郭云容看得痴了。
正说笑间,翡翠匆匆来见。
对二人福身行了一礼,眉头紧锁面带愁容。
“六姑娘,王妃不肯喝药,也不肯哺乳……小郡主饿得直哭……”
“先喂些米汤吧。”薛绥淡淡道,“道路不通,这深山野岭中,也寻不到奶娘……”
翡翠是从薛家带来的侍从,对姐妹间的恩怨纠葛最是清楚。
她哽咽着福身,再拜下。
“求六姑娘行行好,随婢子去劝劝王妃吧!”
薛绥失笑。
“王爷都劝不动,我去又有何用?世事皆有天意,造化自有定数,不必徒增烦扰……”
翡翠看她态度坚决,叹口气,抹着眼泪退下。
郭云容看着帘子缓缓垂下,方才怅然开口。
“瞧着王妃那般光景,实在叫人揪心……”
说罢,也不知她想到什么,身子突地一颤,“是不是女子生不出儿子,便要被夫家嫌弃,从此抬不起头来,还要遭人指指点点?”
不待薛绥回答,她又自顾自地拍了下额头,自悔失言。
“不对不对,我还没有许人呢,操这闲心做什么?”
薛绥被她逗笑,眼波流转。
“县主福泽深厚,将来定会生一双龙凤胎,凑个好字。”
郭云容闻言羞赧低头,面颊胀得通红。
“莫要取笑我了!姐姐还是快些教我做梅花醪糟吧,等山路通了,我可就要去向皇后娘娘显摆我的手艺了……快些快些,别想藏私……”
薛绥笑着点头。
这三日,两人同吃同玩,好得像亲姐妹似的。
郭云容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性子豁达憨直,几日相处下来,她想那日,竟有些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