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
下一刻,沉闷的战鼓声突然炸响,穿透呼啸的寒风。
所有还能站立的士兵同时抬头,看向他们的主帅。
于中深吸一口气,声音如雷:"天虞军的弟兄们!"
风雪中,数千双眼睛同时聚焦在他身上。
"西荒人以为天虞山塌了,我们就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命!"
于中猛地举起染血的长刀。
"但他们错了!天虞山可塌,我北祁军魂不灭!"
士兵们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的疲惫渐渐被怒火取代。
"我知道你们累!我知道你们痛!"
于中指着身后广袤的北祁大地,"但我们的父母妻儿就在身后!我们的家园就在身后!今日若退,明日西荒的铁骑就会踏平我们的家乡!"
"死战——!"
一名满脸是血的老兵突然嘶吼。
这声呐喊像火星落入干柴,瞬间点燃了整个军阵。
"死战!"
"死战!"
"死战!"
怒吼声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山崖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士兵们用刀背敲击盾牌,用长矛顿地,用尽全身力气出最后的战吼。
于中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决然取代:
"援军已在路上!我们只要再坚持三日!就三日!"
说着,猛地挥刀指向西荒军阵,"到时候让这些蛮子看看,什么叫北祁边军!"
"杀——!"
最后的冲锋号角响起,残存的天虞守军如受伤的猛虎般扑向敌军。
没有精妙的战术,没有保留的后手,只有最原始的血性与悍勇。
一名断了右臂的士兵用嘴咬着刀,单臂攀上西荒人的战马,硬生生将敌人拖下马背。
满脸稚嫩的新兵被长矛贯穿腹部,却死死抱住敌人的腿,让同伴一刀斩下敌。
白苍苍的老校尉带着十几个伤兵死守隘口,直到被西荒铁骑踏成肉泥,也没让敌人前进一步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日暮,雪地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西荒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支明明已经弹尽粮绝的军队,为何还能爆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山巅时,西荒人退兵了。
是的,西荒退了…
于中拄着刀,单膝跪在尸堆上,左眼边缘被箭矢射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环顾四周,天虞守军十不存一,但阵地还在,军旗还在。
"我们守住了"
嘶哑着说道,眼睛微微一眯。
远处,似乎有火把如星河般蜿蜒而来。
这一刻,天虞山的雪格外红。
……
当前去南昭支援的楚夜带着三万铁骑踏过结冰的离江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破碎的军旗斜插在尸堆上,冻僵的手指依然紧扣着刀柄。
箭塔倒塌的废墟里,半截短矛穿透某个西荒骑兵的咽喉。
雪地上凝固的血迹像一幅狰狞的画卷,记录着这场厮杀的惨烈。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隘口最高处那个年轻人身上时,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于中拄着一柄卷刃的战刀站在那里,左眼缠着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残破的铠甲上结着暗红色的冰碴。
在他身后,幸存的人相互搀扶着列队,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两支军队在隘口前相遇,却出奇地安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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