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五里山路尽头的山谷里,炊烟袅袅。
冬季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积雪覆盖的山谷中,将一排排简易的木屋镀上一层淡金色。
这里是方圆十里唯一还有人烟的地方。
相柳大劫时,章若愚展开山河图,硬生生从死神和行尸手中抢出了几百条性命。
"啪嗒、啪嗒——"
张二爷的烟袋锅子在石头上磕了又磕,却只倒出几粒干枯的草屑。
不知是把烟戒了,还是这年月实在没处可买。
老头儿咂了咂嘴,把空烟袋叼在嘴里过干瘾。
缺了门牙的嘴一瘪一瘪,活像条上岸的老鱼。
不过受了仓嘉的洗礼,精神不错。
"瞅啥呢?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李老歪歪着脖子凑过来,手里捧着个豁口的陶碗,里头晃着半碗树皮茶。
张二爷眯起昏花的老眼,望向山谷入口那条覆雪的山路:
"昨儿夜里听见狼嚎了…"
"啥!"
李老歪灌了口热茶,"咱青山多久没闹过狼了,是不是风刮过老鸦岭的石头缝"
"呜——哇!"
突如其来的嬉闹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不远处的雪地里,七八个孩童正在堆雪人。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抓起雪球,精准地砸中了同伴的后脑勺,顿时引一阵追逐笑闹。
"小兔崽子"
张二爷笑骂一句,眼角却泛起湿意。
这些娃娃的爹娘,有一半都躺在相柳的毒雾里。
爬起来后,便不认人了…
寒风卷着炊烟掠过山谷,将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妇人们熬粥的交谈声糅在一起。
虽然米缸早已见底,但山里的蕨根和冻蘑菇也能熬出暖胃的浓汤。
山谷北侧的小院里,章若愚正蹲在雪地上,给女儿小桃当马骑。
这个身高近九尺的汉子,此刻像只温顺的大熊,任由闺女揪着自己乱糟糟的头。
"驾!爹爹快跑!"
"哎哟小祖宗"
章若愚龇牙咧嘴地往前挪着,雪地被一双大脚踩的吱呀作响。
"你爹这老腰"
"噗嗤——"
门口传来轻笑。
林巧儿挽着袖子站在那儿,梢还沾着灶间的柴灰。
怀里抱着一摞刚补好的冬衣,眉眼弯弯:
"归墟强者就这点能耐,连女儿都背不动了…"
"谁叫念念长这么快…"
章若愚嘿嘿一笑,突然一个翻身把闺女举过头顶。
小丫头尖叫着抓住爹爹的耳朵,父女俩的笑声震得屋檐的积雪簌簌落下。
"别闹了,过来吃饭…"
林巧儿把衣服搁在藤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