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半日,才有小弟子过来招呼:“三师兄,前厅开席了,掌门让你过去吃饭。”
吕修廷梳理着一衆书卷,听到小弟子在传唤他,梨花树下,他一袭白衣净如雪花,颔首淡淡地点了点。
药莫白听到可以吃席,转身便想着混进去,将五脏庙塞个饱满的时候,却让人轻轻地拍了拍肩膀。
“你,将这些书卷整理好,下午酉时我来查验,记住了,今日风大切莫叫书被风给卷跑了。”
药莫白打了一个激灵……说话的正是吕修廷,莫不是吕修廷将他认出来了?
“药莫白,不整理好,你不可以吃饭。”
……
还真认出他来。
言罢,吕修廷冷冷地看了看药莫白一双修长的腿,嘴角微微一勾。
便负手随一衆弟子前去赴宴了。
他是在笑吗?
药莫白方才好像看见了吕修廷唇红齿白下清冷的獠牙……
可恶,真是可恶。
偌大的书摊,就他一个人整理,委实可恶。
日光熹微照得梨花如雪,一只花条狸猫悠闲地睡在书堆里,一双狡黠的眼睛半眯着,尾巴时而翘起来,时而在书页上乱拂。
药莫白走上前去,伸出手抵在花猫的头顶,这只小野狸猫也不觉得,懒懒地将头埋进他的章心里。
阳光正好,幸有一只花猫陪他。
院中石径蜿蜒,青苔点点,陈列满各式条案,药莫白将青蓝的书册铺在庭院中的条案上,又用镇尺压着,双手轻抚书卷,神情专注。
条案上堆叠的书册,却不是宗门修行的法卷,只是一些经史子集,或是一些诗赋杂记。
药莫白细心地整理着,按类分置,举止从容,偶有雪白花瓣沾在衣上,亦没有拂去,只用心在书册之间。
时光仿佛庭院里弯曲的流水,静静地在梨花树下淌过,仿佛岁月都放慢了脚步。
风吹落英,片片白雪飘在书页之间,药莫白浑然不觉,吕修廷站在庭外已有些时候了。
吕修廷破天荒地端了吃食给他,那张托盘上,茶香袅袅,还有一些点心,最主要的是那碗放了炸鸡腿的花白米饭……
药莫白已经饿得失去了感觉,鼻尖一股饭菜香迎风送了过来,他都以为是脑海里出现了幻觉。
他微微转头,只见吕修廷一身雪白长衫,端着吃食独立梨花树下,神情自若,风过处,梨花落雪,却扰不动他周身那份清淡的疏离。
药莫白淡淡地抿了唇,自从他知道吕修廷杀他是自愿的时候,药莫白的心便凉透了。
就在方才,他明明见到了一个清冷疏离的人,那深邃的眼眸中,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柔。
就像春日里最孤高的那枝梨花,高洁而出尘,让人轻易不敢靠近,可一旦走进,便能触碰到冰川之下拂过的丝丝暖意……
是他的幻觉吗。
“喵!”
一只本在房檐上晒太阳的花条狸猫,似炸了毛,急冲冲地扑向那碗香喷喷的鸡腿饭去了。
“住手!你个臭猫!那是我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