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高飞头顶插着三根银针,须辰逸裤脚卷到膝盖,活像刚从田里插秧回来。
"让开!"五师兄时高飞抄起药葫芦往地上一泼,碧色药汁瞬间凝成阵法。
魔气尖叫着缩回吕修廷体内,寒玉床咔嚓裂开条缝。
须辰逸盯着缩回去的魔气,眼中惊惧:"这啥玩意……"
"不行!"时高飞一时慌了神,声音都有些发颤,"这魔气太过凶悍,师兄的呼吸逐渐变弱了。"
……
吕修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白的身体逐渐变得黑紫。
你记住,子时三刻,过时不候。
这句话,在药莫白脑海里回荡敲击,那颗方才怦然跳动的心脏,忽然急促起来,他知道他要去。
仙盟後山的药庐常年云雾环绕,整座山好似一个葫芦,又似炼丹的神炉。
药莫白一路摸索着,山路荆棘遍布,他跌跌撞撞进了後山药庐。
这条山路在药莫白儿时翻箱倒柜找药材的时候就来过,那记得,药庐里的药王殿中,在那个巨大的百子柜里,突然摸到个雕花木盒——是娘亲临终前塞给他的。
记忆如潮水涌来。
十八岁那年暴雨夜,他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眼睁睁看着蓝衣青年将匕首捅进父亲心口。
那人转身时,血色的枫叶玉佩在闪电中泛着血光……
从此之後,药莫白担上弑父的罪名,十八岁的他身上全是鲜血,傅家满门皆死在他的手里。
仙盟之主被亲生儿子手刃,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这个罪责,一直埋进土里,任世人唾骂。
"你这弑父的孽种。。。。。。"老妇人枯槁的手指掐进他八岁孩童的肩胛,指甲缝里还沾着父亲喉头喷溅的血珠,"为什麽死的不是你!"
那可是小时候最宠爱他的奶奶……
剑鞘撞在青玉阶上发出脆响,药莫白踉跄着扶住石壁。
後背突然灼痛起来——那里用朱砂刺着"弑父"二字,是当年仙门百家当堂烙下的罪印。
此刻这烙印却像活过来似的,在魔气侵蚀下扭动着渗出血珠。
"十多年了,你还是学不会走正门。"寒潭深处传来玉磬般的嗓音,蓝墨辰倚在白玉阑干上,指尖拈着颗冰晶似的药丸,"想要解药?跪下求我。"
药莫白瞳孔骤缩。
那人穿着他记忆里父亲最爱看他穿的天水碧长衫,腰间悬着的珍珠璎珞却与母亲临终紧攥的那枚一模一样。
与那百子柜里的,一模一样。
寒潭水汽在他脚边聚成白霜,却冻不住他眼底翻涌的魔气。
蓝墨辰忽然笑起来。
他擡手掀开左肩衣料,暗红胎记在月光下宛如血掌——与药莫白右肩那道胎记竟是一对阴阳符!
"我的好弟弟。"他弹指击碎潭面薄冰,万千冰棱倒映出十七年前的血夜,"当年你躲在衣柜里时,没看见是我把剑递进你手里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