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婧攥紧了拳头,跟在闻人勉身后回到席位上,闻人彦的面色极其不佳,似乎是觉得有什么脱离他的掌控。
程月琳对他的态度怎么会如此?
就算当年他同十五公主亲近一事被她撞见,但她也亲手‘杀’了他啊!甚至还没听他辩驳一二!
这一年来听立春立夏说,程月琳显然也是觉得当年自己冲动了,忆起了他的好,对那个和自己有几分肖像的林衾唐都青睐有加。
怎么今日见了他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明明当年,她对他也是那般小意温柔……
闻人婧一坐下,便看见了对面席位上的陆青黛,刚才跳舞时只顾着往程宥泽的方向走了,如今一时间看到陆青黛,下意识就被晃了晃神。
对面那人一袭银白织锦裙裳,间只簪一支羊脂玉步摇,却衬得肌肤如新雪般剔透。
最可恨的是她举手投足间那股子慵懒矜贵——银叉在琉璃盏里随意拨弄两下樱桃,连腕上白玉镯子磕碰盏沿的声响都透着漫不经心。
一处一处浑然天成,尽是她渴望的姿容。
闻人婧的目光死死盯在陆青黛身上,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那位想必就是福安郡主了吧……”闻人婧盯着陆青黛瞧,一边低声问着闻人勉,她原以为能让太子倾心的定是狐媚子般的妖艳货色,却不想是这般清艳入骨的模样。
对面突然传来低笑,谢渺然不知说了什么,陆青黛掩唇时露出半截皓腕,待到又一使臣带着人上殿介绍完,陆青黛突然由身边人扶着出去透气,闻人婧这才现她腰间还悬着块龙纹玉佩——丝毫不避讳的就悬于锦裙之上。
像是在隐隐彰显着什么宠爱一般!
闻人婧的眼神更毒了。
“注意你的眼睛。”闻人勉突然压低声音,“这般盯着她看,容易被挖眼睛……”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
刚想反驳,就觉另一边的谢渺然还有应归彻都眼神阴冷的看着这处的方向。
彻小将军把玩着一只小巧的酒杯,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满满的肃杀之气。
陆青黛离开之后,程月琳紧接着也跟了出去,再然后,闻人彦也借口更衣退了场。
陆青黛净手出来在花园透气的时候,便看见月光底下,闻人彦拉住了程月琳的手腕。
月色如霜,洒在御花园的琉璃瓦上,映出粼粼冷光,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闻人彦攥着程月琳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挣脱不得。
他低垂着眼睫,声音里带着几分故作的隐忍与痛楚:“月琳,当年的事……并非你所见的那样。”
程月琳冷冷睨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哦?那是怎样?本公主亲眼所见,你与十五皇姐耳鬓厮磨,难不成还是她逼你的?”
闻人彦闭了闭眼,似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再睁眼时,眸中竟隐隐泛着水光:“我那时……是被迫的。”
“被迫?”程月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甩开他的手,语气凉薄,“怎么,十五皇姐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亲她了?”
“她拿你的命威胁我……”闻人彦摇头,声音低沉,“当年你在宫里头处境并不好……十五公主又同淑妃娘娘交好,我若不从,她便要对你动手……”
程月琳眸光一凝。
闻人彦见她神色微变,立刻趁势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流落大虞多年,一直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世,我想同你在一起,但身份低微,不敢奢求……所以哪怕被你亲手杀死,我也是无悔的……”
程月琳指尖微微蜷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心里却忍不住冷嘲一声,又是这招。
闻人彦见状,语气愈恳切:“立春立夏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暗自救下我,却不让我同你联系,把我关在宫外一间屋子内,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自己的身世,我今日便不可能站在这里……这一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见你……月琳,我真的从未变过心。”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却被她侧避开。
“你说得倒是感人。”程月琳轻笑,眸中却无半分温度,“可本公主凭什么信你?”
闻人彦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当年她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上面还刻着她的封号。
程月琳眉头更紧了,糟心。
“我一直留着它。”他低声道,“若我有一句虚言,便叫我——”
“——便叫你死无全尸?”程月琳接过他的话,笑意森然,“好啊,那本公主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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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她忽然抬手,袖中寒光一闪——
“嗤!”
一柄短刃狠狠刺入闻人彦的肩胛!
原本是要刺进心脏的,闻人彦刚好偏了偏。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月琳,你又要杀我一次嘛……”
程月琳慢条斯理地抽出染血的短刃,在帕子上擦了擦,语气轻飘飘的:“你爱我吗?”
“我自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