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时,蔡雍的官靴踏上宫门前的青砖,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谈御史。
依制,他身为权相,有紧急情况,可以连夜入宫。
此刻的大理寺地牢正被夜色吞噬,江成如鬼魅般掠过三重岗哨。
他上次就曾潜进大理寺地牢,去见林知夏。
这一次,他与冽风二人轻车熟路,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将蔡汴带了出来。
林知夏出狱后,冽风就辞了狱卒的差事,池翰也是事后才知道,冽风是江成的人。
将蔡汴带出来后,芙昕给他喂了软筋散。
林知夏和冽风扮成蔡府的护卫,扶着蔡汴扣响了蔡府大门。
江成、云星阿昼都隐在暗处,准备随时出手。
朱漆铜钉的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隙,门房露出半张脸,警惕地看向外面。
暖黄烛火掠过蔡汴青白的脸,门房提灯的手一抖,连忙拉开大门。
“小公子,你回来了!”
门开的吱吖声让林知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蔡汴被下了药,眼睛半眯着,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自是不能回答。
“小公子犯了热症,老爷吩咐我们带他回来,收拾东西。”
冽风哑着嗓子将人往前推了推,云纹箭袖下的肌肉绷如弓弦。
蔡府下人对于自家老爷的能力,那是推崇至极。
在他们眼里,蔡雍去大理寺捞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所以即使知道蔡汴杀了人,此刻他回府,也没有任何怀疑。
门房让出一条路,让三人进去。
林知夏事前已经看过蔡府地图,当即就朝着清风阁走去。
穿廊过院时,雕花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撕成碎片。
林知夏数到第三个月洞门上的螭吻兽时,许管事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裴衡离京,蔡雍又进宫了。
蔡府现在主事的就是这个许管事。
因为蔡雍离府前,曾吩咐他们收拾东西,许管事只以为,蔡雍想带着幼子一起离京,是以并没有怀疑。
只是目光扫过林知夏和冽风时,疑惑问道:“你俩有些面生,以前是哪个院的?”
冽风哑着嗓子,脊背崩紧:“我们是裴管家安排在大理寺的,这次救小公子出来,我俩也回不去了,裴管家让我们留在府里。”
“原来是这样。”许管事略带审视地看了二人一眼,背在身后的手,朝着暗卫做了个手势。
然后挤开冽风。
“我来吧。”
许管事扶着蔡汴,却见其浑身滚烫,眼神也有些迷离,确实是热症的表现,心头不由松了松。
“小公子吵着要去西厢,要不,您将大夫请到西厢来?”林知夏试探地问道。
许管事是府里的老人,深知蔡汴对西厢那位有多重视。
他没有怀疑林知夏的话,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抬起手,这么随意地朝着空中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一名黑衣暗卫现身。
“把常大夫请到西厢。”
林知夏和冽风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闪过一抹凝重。
他们一路走来,明卫几乎五步一岗。
再看许管事这态度,显然这院中潜藏的暗卫也不少。
难怪江成都不敢轻易闯进来,看来这蔡府,护卫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密。
一行人继续往前。
蔡府很大,西厢又在角落里。
他们走了两刻钟才进清风阁。
一路上,不少仆役神色匆忙,途经的院落也是灯火通明。
但并无任何喧哗之声,脚步声都很轻。
碰到他们的仆役也会迅退避到一旁,看得出蔡府的下人都训练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