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勤政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之上,左右数名官员躬身在侧,龙案上摆着十份策论。
皇帝一一看过。
每一份都是下面的一众官员挑选出的最好的策论。
此时糊名已过,皇帝在看策论之前都能看到他们的名字。
当中就有雍州陆静渊。
皇帝问:“旁的呢?”
“臣下已经取了来。”有官员道,很快,陆静渊所作的卷子都落到皇帝案前。
糊名之后专人抄写,每一页都不是陆静渊的笔迹,只有当中文字可见锋芒。
贴经,墨义,算术不必多看,若有过错为数者的策论也到不了皇帝面前,诗词歌赋可见才情,只是陆静渊的诗词歌赋大都中规中矩,鲜少让人眼前一亮之色,然唯有策论可见心中沟壑,而也唯有策论方是论才选能。
“你们看如何?”皇帝问。
“臣以为此子若父,有劲竹凌霜松柏之志。”有大臣道。
皇帝又问:“前日街上蛮族鞭打之事可清楚了?”
“是,安城县主,镇国公府女郎尽在当时,四皇子殿下也瞧见了,最后令蛮族车夫赔百贯,杖责二十而终。”
“幸而此子及时出手,若稚子无辜,决不能如此罢休。”
“蛮族亦知有错,虽有怨言,亦不敢高声,这些时日更是缩在馆中不曾外出。”
“……”
众臣子或称赞陆静渊,或贬低蛮族赞大乾之威风。
皇帝看着众人:“你们以为这状元当如何?”
众臣子几乎一起恭声:“请陛下圣裁。”
皇帝道:“论才情,他不过中上,论策,却已是佼佼,而自入京以来,惹出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朕也知若是点了他为状元,怕是有些人要不痛快了。”
“臣等不敢。”众臣子道。
皇帝摆手:“你们都是朕信任倚重的重臣,朕相信你们,不论是谁,不论做了什么,总要证据确凿,于他就更是严苛了些,他的父亲有功,恩泽足以于他身上,可他不要,只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到朕跟前来,走到朝堂上来。”
“朕准了,而他也是不负众望,身上还带着伤,还是考了。只是原本这个状元,朕不想给他,入京这短短时日,他惹出来的事儿太多。可街面之上,他救了稚童,要知道马蹄之下,千钧一,若是晚一步,倒在马蹄下的就是他,朕不信街上那么多人没人瞧见,可只有他动了,而即是他动了,那这个状元就非他莫属!”
皇帝抬笔,朱红的批落到“陆静渊”的名上。
霎时如血。
……
苏棠在算账。
风云楼的盘口已经封了。
一赔七。
当时她同意冯茵设下这个盘口,是为招揽客人,也是为他扬名,至于能不能得状元,五五开。
刚进京就闹了这么多的事儿,皇帝若是还有什么人没处置,就会再用他,说不定御笔一挥就是状元。
可还有就是皇帝觉得树大招风,让他藏一藏,压一压。
而那天他救了那个小孩子,苏棠突然的就没了把握。
肯定还是五五开,要么中,要么不中,可马下救人,京都之内又正是学子众众,不知道多少人瞧到了,稍稍宣扬他的名声就沸沸扬。
早先或许只有官面上的人熟知,如今怕是孩童都知道了他。
他更有名了。
若是真的为状元。
她挣钱是小,他怕就更是树大招风了。
苏棠看着跟前账面上的银两,突然有种全都甩出去买平安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