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兔子叫了一声。
这还是殷祝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兔子叫,母兔拼命挣扎起来,宋千帆不敢硬来,只好松手,发现那兔子竟缩在兔窝里,身躯拼命颤动起来。
半个时辰后。
“一、二、三、四……七、八、九。”
一群人围在兔子窝边上,都沉默了。
殷祝尚且没反应过来,还在感叹:“一胎九个,这是英雄母亲啊。”
宗策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视线滑落至殷祝的小腹,指尖微动,目光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殷祝:“…………”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他干爹现在在想什么,真的。
宋千帆死死盯着生产后体力耗尽的母兔,和满窝蠕动的小兔子,艰涩道:“这,算是皇子吗?陛下生了九个皇子?”
殷祝对王夫人正色说道:“朕忍不了了。”
王夫人也十分遗憾:“都怪臣妾一时疏漏,竟挑了只怀孕将产的母兔。”可惜了,不能继续看夫君的乐子了。
一番解释自证后,宋千帆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幽怨叹息一声:“臣就知道……陛下乐子可看够了?是不是苏公公也有参与?”
殷祝诧异挑眉:“你猜到了?”
“猜到了一点,但还是没想到陛下竟真变了一副模样,”宋千帆一脸正直,什么借尸还魂兔子修炼,实在太过于天方夜谭,他只是顺水推舟想看看殷祝想要做什么而已,“既然如此,那这位就是宗大人了吧?”
宗策摘下铁面具,朝他点了下头,顺便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这里指的是良心。
殷祝觉得,宋千帆肯定是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是真的相信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演出给兔子擦屁股擦出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的,但这事儿说起来他也尴尬,于是便好心没有揭穿。
“好久不见,千帆。”他笑道,“你还和从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宋千帆直勾勾地盯着殷祝。
许久后,他使劲儿眨了一下眼睛,敛去眼眸中一闪即逝的水光,躬身行礼道:
“臣宋千帆,参见陛下。”
他不像苏成德,并未追问殷祝“死而复生”的前后始末,只是在殷祝叫他免礼后直起身问道:“陛下还能在大夏待多久?”
这话一出,就连宗策也看向了殷祝。
殷祝淡淡一笑:“放心,至少在你们有生之年,朕都不会再离开了。”
这个问题殷祝早就问过星君干爹了,对方给他的回答是历史已经改变,在过去的自己飞升前,他大可以一直留在这个时代,甚至不必担心生老病死。
至于为何把时间定在飞升前,星君的回答也十分理直气壮:“陛下不愿陪策一起来天庭吗?”
从星君说话的语气、和对自己的态度以及种种细微神态举止中,殷祝发现对方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认识的那个干爹了。
星君说的没错,过去决定了未来,第一世穿越时,星君对他的态度大多是客气中夹杂着疏离,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漠然反感;后面随着见面次数增多,两人日渐熟络,就变成了带着复杂情愫的亲近,但归根结底,终究是神仙对凡人的垂青。
可殷祝熟悉的干爹,是那个即使心中早已掀起波澜万丈,也面如平湖的大将军,是在爱憎、宿怨、生死别离前,仍恪守着君臣本分的忠心臣子。
同时,也是在深夜意乱。情迷的时分,会撑在他上方,蹙着眉头隐忍说出“陛下恕罪”这种煞风景话语,但永远与他死生不渝的爱人。
殷祝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到他干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宗策轻轻伸手,与他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