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路向北,沿途风景逐渐荒凉。
荒原上的朔风卷着砂砾,拍打在铁甲上铮铮作响。
陈远忽然勒住奔霄,战马前蹄扬起时,天狼断岳枪的红缨在风中划出血色弧线。
“伯平!”他转头看向沉默的高顺:“你看我大军如何?”
高顺古井般的眸子骤然泛起波澜,他早有通过观摩各种精锐大军,吸取经验教训,然后记录下来,慢慢学习,最终练成一支真正精锐的想法。
这几日他暗中观察,早将这支新军的优劣刻在心底。
“主公大军队列整齐,令行禁止,一看就知乃虎狼之师,短短数月,将一群新兵训练到这般地步,令人叹羡!”
高顺手指无意识地在鞍鞯上划着阵型,眼中是止不住的赞赏,不料突然话锋一转:“只是。。。。。。”
察觉到失言的高顺立刻噤声,眼睛偷偷瞄着陈远。
陈远自然感受到了高顺的目光,皱了皱眉:“但说无妨,你应该清楚,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队列严整却失之灵动,令行禁止却少份血勇。”高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远神色,见没有异常,这才畅言起来:
“比之飞熊军少三分悍烈,较之白马义从缺五分锐气,对上并州狼骑弱了七分杀意!”
陈远眼中精光一闪,他等的就是这份直言:“大战在即,伯平可有方法查漏补缺?”
闻言,高顺虎躯一震,他满腹练兵韬略,今日终有伯乐问策于他,当即抱拳:
“当是趁着行军之际,操练军阵,谋长节短,以军阵合击对敌,遮掩经验不足之缺。”
“哦?”陈远来了兴趣,勾起嘴角,昨夜他亲眼看见高顺在帐外地上拿石子演练着军阵:
“若将这一万大军交由将军,将军可敢接手?”
一旁的张辽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但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赶路。
高顺明显兴奋的舔了舔嘴皮,但又强行压下了内心的冲动。
如今已进入并州境内,每日还要行军赶路,想在到达幽州前将军阵贯通完毕,岂是易事。
为了个人薄面,而坏军机大事,实非大将所为,当即有些犹豫:
“末将只能尽力一试,不敢保证脱胎换骨!”
“哈哈哈!”陈远突然大笑起来,笑着抛出早已备好的兵符:
“伯平呐,若你方才敢夸下海口,自信满满,我可不敢将这一万兵马交付于你!”
高顺满脸复杂之色:“将军,我。。。。。。”
“你可知晓,我看重的就是你这份沉稳,自今日起,这一万兵马交由你手,我要的不是速成之军,而是。。。。。。”
“能凿穿敌阵的洪流!”
陈远拍了拍高顺肩膀,看向一旁的张辽和蒙统。
“文远,憨子,你二人为副将,全力协助伯平操练军阵,不得有误!”
张辽瞳孔骤然收缩,转过身来,甲叶碰撞声惊起飞鸟: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蒙统顿时蔫了,脚尖轻轻踢着双锤,嘴里还嘟囔着:
“文远和伯平没来的时候俺练兵,文远和伯平来了俺还练兵,那他俩不是白来了嘛。。。。。。”
陈远懒得理这憨货,顺手从箭囊中掏出一本册子,轻轻掸了掸上面灰尘,递了过去。
“这本册子,是我悟出来的一些练兵之法,你三人无事时可浏览一番!”
高顺接过边角磨得起毛的册子,随意翻开一页,整个人恍若雷击,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只见册子上记载着各种密密麻麻的练兵之法,什么斩首、单兵作战、游击战术、迂回穿插。。。。。。都是从未见过的战术和练兵之法。
作为练兵行家,他岂会看不出这册子的重要性,当即神色大振,脸色通红:
“末将。。。。。。”
话未出口,声音却已经哽咽了起来。
他蹉跎半生,空有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如今终于否极泰来,得遇伯乐。。。。。。
陈远突然策马贴近,左右环顾,身躯竟挡住呼啸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