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安裕点点头,又看了他一眼,语气忽地温了下来。
“你这几日也辛苦了,一直跟着朕东奔西忙,朕知道你忠心,但你年纪也大了,也得注意身子。”
“你跟着朕已经有二十载,朕不想你出事。”
这话一出,高福安忽然一怔,眼圈竟有些热。
“皇上……”
他低头叩地,声音哽咽。
“奴才这条贱命,能陪着皇上守住这大安江山,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真有什么事,奴才也认了……但只要皇上还在,奴才绝不敢倒下!”
安裕闻言,也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肩膀,算是回应。
外头天色渐明,风还带着昨夜的凉意,朝阳未升,宫墙沉静。
而这深宫重重之中,暗流依旧潜涌不息。
安裕在御书房内踱了两圈,站在窗前看了一眼天色,外头天边已泛出一抹鱼肚白,城墙影绰,宫树静默。
风仍冷,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他转回案边,坐下,拣起下一道奏折。
那是延州府的急报,说瘟疫蔓延已入村镇,医药不足,百姓惶恐。
有百姓为求生计携病逃亡,引起外郡恐慌,请求朝廷准许开仓赈粮、强制封路。
安裕眉头紧锁,拿笔在奏折边缘批注数字,细细推算户部银两调拨所需。
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灯光昏黄,纸上字迹渐渐虚,眼前一阵阵晃动。
等到放下朱笔时,头已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撑着额头坐了一会儿,呼吸微沉,耳中嗡嗡作响。
他低声咳嗽了几下,嗓子干涩如刀割,胸口仿佛闷着一团火,燥得他连眉心都胀。
他勉强撑着站起身,却忽然一个踉跄,眼前黑,身子晃了一下。
高福安守在殿角,眼见皇帝身形不稳,脸色突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他。
“皇上!”他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您怎么了?!”
安裕皱眉,抬手扶额,语气哑得几乎听不清。
“……无碍,头有些晕。”
“离上朝还有多久?”
高福安心慌意乱,连忙回道。
“还有一个时辰,天刚亮。皇上……您要不小歇一会儿?奴才看您这脸色……真不像没事啊!”
安裕半靠在他身上,呼吸稍重:“也罢,你守着我上朝的时候,叫醒朕。”
“奴才在,皇上您放心休息。”
高福安赶紧将他扶至内殿软塌上,脱去外袍盖上毯子,小心地替他理顺丝,又唤人送来温水和熏香。
安裕侧卧着闭上眼,嘴里还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高福安却没听清。他跪坐一旁,不敢离开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殿中除了炭火噼啪燃烧的声响,再无他物。
直至快到辰时,天已大亮,宫中鼓声遥遥响起,催促着新一日的朝会。
高福安这才轻轻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