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景命皇太后,昭曰:
乾坤合德,当缔秦晋之好;日月同辉,宜结朱陈之盟。
哀家躬览内廷,闻棠乐县主苏氏照棠,毓秀名门,德蕴椒兰;
观陇西郡王萧三桂,龙章凤姿,器宇轩昂。
今卜吉日于六月六,赐紫绶金冠,许玉叶配琼枝,着宗正寺备六礼,太常司制九仪。
钦此!”
掌事太监王藏海念完,将懿旨合上递出,笑眯眯地开口道:
“恭喜棠乐县主,日后奴婢可就要称您一声郡王妃了。”
此话音落下,苏照棠面色苍白,双目失神,迟迟没有回应。
“王公公!”
瑞阳长公主一把夺过懿旨,神色冷厉:
“劳烦转告太后娘娘一声,本宫外孙女的婚事,自有本宫做主。就不劳她费心了!”
王藏海手里一空,也不动怒,点头笑道:
“长公主殿下的话,奴婢自会一字不落地转达娘娘。
不过,恕奴婢直言,太后娘娘难得好心为小辈牵红线,且已在陛下那边过了明路。
这懿旨……怕是不太好收回了。”
此话一出,瑞阳长公主脸色瞬间无比难看,二话不说拿着懿旨大步向外走去。
“备车,本宫要入宫面圣!”
王藏海笑容不减,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呆的苏照棠,暗自鄙夷。
京城传言果真不实。
这苏照棠光是接了一道旨,就吓成这幅模样,哪里有半点县主该有的风范?
能从原来的夫家和离,又被陛下赐封,怕都是国公府在后面出力吧?
想到这里,他暗自摇头,转身离去。
待得人走干净,跪在后头的琼枝立刻爬到主子身边:
“姑娘……姑娘!”
苏照棠瞳孔倏地聚焦,眼里一瞬间爆而出的杀意,吓得琼枝身子一颤,小脸煞白。
看清了琼枝瑟缩恐惧的面孔,苏照棠眼里猩红一片,声音嘶哑得厉害。
“吓着你了?”
琼枝连忙摇头,重新爬起来,紧紧握住主子冰凉的手。
“姑娘,地上凉,咱们回屋去。”
苏照棠闭了闭眼,眼里猩红渐渐褪去,无声地点头。
片刻后,主仆二人回了院子。
苏照棠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眼里藏不住戾气的自己,心中升起一丝庆幸。
庆幸母亲昨夜贪凉染了风寒,今日卧病在床,没看到她这幅模样。
琼枝小心翼翼地替主子梳着,心里头泛酸。
主子便是当初得知陆洲白欲要贬妻为妾的时候,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失态。
主子心里头一定藏着天大的委屈。
她心疼极了,却忍着一个字也没问,默默梳好,服侍主子睡下,便自行退下了。
屋内安静下来。
苏照棠坐起来,看着满室精致的摆设。
恍惚间,精致的摆设,尽数变成满墙血迹斑斑的刑具。
剧痛。
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的剧痛。
血腥味灌满了鼻腔,阴寒的冷风透过单薄的衣裳,丝丝缕缕地往渗着血的骨头缝里钻。
喉咙火烧一般,磨出腥甜的滋味,说不出话来……
苏照棠猛地一挥手,将眼前的幻觉驱散,眼神冷戾。
陇西郡王。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跟那个畜生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