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身影隐约出现在茂密的植被里。
“他们说你在一家福利院兼职,是不是就是前面那家?”
沈钦州没有啃声,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
他以为摩天轮那晚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他不会对那晚听见的,看见的做任何评价。
蒲公英的高妈妈在他们很小时教会大家一个道理:对于无法企及的东西,都是与他们无关的东西。
包括事物,也包括人。
那人跟得越来越近,几乎踩到沈钦州的后脚跟,沈钦州就跟踩到尾巴的猫,噌的跑起来,几步后无奈停下来,衣服又被拽住了。
“喂,都毕业了你怎么还穿着校服?”
沈钦州刚结束补课,一来这是他最好的衣裳,再者胸前xx高级中学的刺绣是他的身价象征,能得到学生家长们的尊重和礼待。
虽然这份尊重很肤浅,但是沈钦州需要。
但是身后这个人不会懂。
他也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像很早就蹲在路边,在他经过时,却没有叫住他,又在他哼起歌时,跟在后面笑出声。
他在后面笑得很大声,“沈钦州,你几岁呀,还唱一闪一闪亮晶晶。”
直到现在,沈钦州的耳轮还透着绯红。
沈既白在后面看得很清楚。
白皙到能看见淡淡血管的脖颈,修剪整齐的发尾,一对红彤彤的耳朵,像小兔子,十分可爱。
沈既白是来道歉的,为那天晚上的事情。
其实沈钦州没有表露出被伤害到自尊的情绪,但告别时,沈钦州抬起眼睛飞速看了他一眼,尽管十分短暂,但沈既白看清沈钦州眼尾的红。
于是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沈既白没有什么不能低下高贵头颅的少爷病,辗转反侧一夜后,找班主任要来沈钦州的地址。
得到地址欣喜的他没听出班主任的委婉提醒。
甚至自顾自理解成沈钦州在福利院兼职。
他的朋友里不少人会去福利院做义工,以获取好看的实践证明,这样比较容易拿到国外好大学的offer,如果他出国的话,也会这么做。
沈钦州不会出国,他的目标几乎在高一拿到年级第一时就毫无悬念的宣示给众人。
他要考A大的计算机专业。
沈既白作为班长前往教室办公室时听见老师们闲谈:那孩子说这个行业钱多,挺实在的,我就喜欢这种实在的孩子,什么理想呀梦想呀,说到最后也不过为栖身之所。
也有老师不同意,笑着反驳:陈老师,我们校训是什么,自今日,至未来,这一路要的是什么,就是梦想。
沈既白放下资料离开,他也觉得沈钦州挺实在,实在到有些可爱,那只闷闷的兔子以后赚到很多钱后,会不会蹲在家里,一张又一张翻来覆去地数。
他很好奇沈钦州为什么要来福利院兼职。
眼看抵达蒲公英门口,沈既白想道歉的话一直说不出口,倒不是难为情,总觉得这样随意说出来显得很没有诚意。
他骄傲到甚至是傲慢。
给予老师同学的礼貌不过是敷衍。
何况他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问题,他与每天擦身而过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再产生交集,他的世界与大多数人本不相同。
他也很少去思考不与他一个世界的人会思考什么,在意什么,难过什么。
但是沈既白有些在意,这只闷兔子回去后会不会躲起来偷偷流眼泪。
不然怎么一路都不理他。
一定在为那天的事情而生气。
“沈钦州,我……”
一路疾驰的沈钦州再次停下脚步,一扇被厚重藤蔓掩盖的小铁门出现在沈钦州的身后。
“你不要再跟着了,我要进去了。”沈钦州轻轻抬起头,浅琥珀色的眼瞳在潮湿闷热的夏季,像一枚浸入冰凉泉水的石子。
他语速不快,一点不像刚刚经历过高考的亢奋学子,沈既白恍然想起,沈钦州好像一直这样,无论是取得好成绩,还是取得竞赛奖项,他总是这般淡淡的,以前以为是闷,后来发现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沈静。
现在离得近,沈既白清晰看见沈钦州眼底跳跃的小火影,仿佛夕阳穿过浓密的植被,剪影般落进沈钦州的眼底。
他是开心的。
沈既白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
因为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