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想让她看见,藏在宁静祥和之下的遍地血腥。
就像他这袭白衣之下犹在淌血的肌骨。
“我只是一个普通坏人。”尘尽拾故作恶劣地笑了起来。
“是吗?”
妙诀抬头,看着这座海蚀地底,看着被冥血浸透却形状熟悉的太岁,忽然觉得脑海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脑海中有数不清的线头,比如近海城特意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的目的,比如十重大印真的只是为了抓住违禁溯时的人吗?比如他是从哪弄来源源不断的冥血和取之不尽的冥骨,再比如,她喊得习以为常的称呼,那些数字……
好像恰恰他是最后一个。
在很多年前,他名字里也有数字的。
在最后时刻,在成为树之前,他好像和她说着什么,然后交给了她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妙诀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脑海中像是庞然大物呼啸而来,汹涌狰狞,只触碰冰山一角,就让她尚且单薄的灵骨震颤生疼。
……
尘尽拾原本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是个人的证据,忽然弯下腰,捧起她的脸。
少女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像是被大片的海雾笼罩,瞳孔开始涣散失焦。
尘尽拾立刻慌了:“怎么了,哪里疼?谁打你了——”
妙诀抱着自己的脑袋,恍然间觉得天旋地转,才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飞快向外而去。
脚下的东方耀天三个人仿佛就要被他抛尸在这里。
妙诀按住他平阔的肩膀,缓过神来,“停、停,我没事了。”
好像很多年前,她也这样趴过他的肩头。
只是那时要比现在单薄得多。
尘尽拾半侧过头,声音紧绷,“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别逼你自己。”
就算想扒开他的翅膀揪掉他的羽毛,他可能也拒绝不了。
妙诀胡乱地从他背上爬下来,平复着呼吸。
她的记忆缺失了一段,从仓促离开长明村到忽然成为一棵树,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找到那段记忆,似乎就能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会成为一棵树了。
妙诀撑了撑膝头,抬起眼,“那二哥哥他们在哪?”
尘尽拾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和她平视,想了想,略微涩然开口:“……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妙诀点点头。
不敢再逼自己深想。
她掌心贴着发烫的丹田,隐隐明白,那是她达到更高级别灵骨之后,才能承载的东西。
地级灵骨,远远不够。
她要解决天命者的虐点,才能让灵骨继续生长。
妙诀折返回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太岁那里走去。
身后的白衣青年静了一会,安静地跟上来,有点期待地问:“那我们和好了吗?”
妙诀走回了东方耀天的脑袋旁边,恢复了神色:“当然没有。”
尘尽拾很伤心,靠在一边墙面上,“为什么?”
妙诀面无表情。
当然是因为,这些虐点就是你造成的!
尘尽拾一边观察着她的状态,一边伤春悲秋地望着海蚀洞顶。
妙诀撸起袖子,把东方耀天的脑袋往孙麋那边扒拉。
男女主这次是为了抗拒太岁中冥血的强烈诱惑,他俩直接封闭了心识——危机面前睡大觉,这就是气运之子的松弛感。
她把男主的脑袋固定在孙麋右边,然后又把女主拖了过来,固定到孙麋左边,确保他们俩一睁眼就能看见女配的情况。
其实直接回溯东方耀天和公玉秋的脑仁让他俩失忆也很轻松,但是她怕反复失忆有彻底成为弱智的风险,那琅環肯定不会让她好过。
“总之——”
妙诀站起身,看向尘尽拾苍白的脸,“现在咱们两个立场不同,矛盾对立,不是好朋友了。”
在见到其他所有哥哥姐姐之前,她对这个坏东西的评价不会改变。
尘尽拾听完,莫名又高兴起来:“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和你做好朋友。”
妙诀:“?”
好好好,绝交。
她两手把男女主摇醒,两人幽幽醒转,睁眼便看见孙麋狰狞昏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