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间,井水泛起《药师经》的梵文涟漪;
他足尖前的雪地上,蚂蚁正搬运着半粒茯苓糕屑,糕屑上歪歪扭扭刻着「给三叔公下酒」。
陆归尘抬头,看见白霜的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紊乱——那是道心将崩的征兆。
“为什么?!"
"轰——"
渡劫期的真元突然逆冲,白霜踉跄后退。
"噗——"
她猛然咳出一口心头血溅在挽月剑上,凝成红梅,每瓣都映着:
「雪魄霜魂炼未真,
六千劫火烙剑痕」
道体寸寸龟裂,雪山般的灵力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裂纹中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冻结了六千年的雪山寒髓,她修了六千年的【寒冰道】,此刻竟在崩塌。
"白霜。"
他轻声唤她,声音像井水般平静。
"你走的路没错。"
「世间无限丹青手,
一片伤心画不成。」
"没错?"白霜的剑哐当落地,她指着染缸,指着那些糖渣,声音嘶哑,"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
陆归尘拾起她掉落的剑,轻轻拂去剑穗上的冰晶。
「道心本似秋潭月,
何事风波起万层?」
"这是见山还是山的道。"
他指向染缸:"你看这靛蓝,当年我只当它是染料,如今却看见三千大千世界在其中流转。"
又指向井台:"那口井,从前不过是取水之处,现在我能尝出每一滴水的轮回滋味。"
最后指向自己空荡的丹田:"这里曾经装着练气、筑基、金丹,现在装的是母亲塞的糖,父亲量的衣,三叔公醉后的笑。"
白霜的瞳孔剧烈收缩,真元反噬更甚,嘴角又溢出一缕血丝。
陆归尘突然伸手,用沾着糖渣的指尖,点在她眉心。
"你感受一下。"
刹那间,白霜看见:
——自己苦修千年的雪山剑意,在陆归尘眼中化作童子堆的雪人;
——引以为傲的寒髓体,不过是他指尖将化未化的麦芽糖;
——最得意的"斩情"境界,竟是他母亲缝衣时针脚里漏出的一线天光。
"这这"白霜踉跄后退。
陆归尘收回手,笑了:"你看,你的道还在,只是因缘未到。"
陆归尘的指尖点在她眉心,糖渍混着血丝画偈:
「劝君且咽醍醐血,
甜到无时方是春。」
他拾起地上带血的茯苓糕,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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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你早一步看见糖渣里的三千界,但你终会明白——"
"雪山该化时自会化,剑该钝时自会钝。"
白霜怔怔接过那半块沾血的糕,突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