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尘自虚空中拈出一页残经,烫金古篆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痕:【众生愿力,可铸神骨】。
纸页翻动间,众人窥见更幽邃的天机——
大儒提笔,墨字压塌一座山;
剑客折柳,离愁斩断半条江;
稚童祈愿,掌心铜钱化舍利。
东门听雪间东珠突然裂开,珠内三百年的香火愿力倾泻而出,在殿顶凝成一幅《万民耕织图》——图中农人忽然转头,空洞的眼眶里淌下漆黑黏液。
"这方天地,灵力不过是最浅薄的力量。"
陆归尘抬手,指尖划开一道虚空裂痕——众人神识突然被扯入粘稠的黑暗,听觉先于视觉苏醒——
千万人的哀嚎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被嚼碎的魂魄残渣。
天魔界·噬心。
黑暗不是颜色,而是触感——粘稠的、蠕动的、渗入骨髓的冷。
东门截云的呼吸突然停滞。
他的心脏在跳,但每一次搏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挤压、再缓缓松开。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声音,是记忆里最深的恐惧被翻搅上来。
“你怕什么?”
母亲的咳嗽声,父亲失望的眼神,剑锋刺入敌人咽喉时那一瞬的迟疑……
它们被无限放大,像无数细小的虫豸,啃噬他的道心。
巫马璃的清寒剑在颤抖。
剑灵在哭。
不是恐惧,而是……渴望。
她看见自己的剑在幻境里饮血,斩的不是敌人,而是她最珍视的人——曾经的师父、同门、甚至她自己。
“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剑道。”
天魔的声音像蜜糖,裹着毒。
何庸的绝天棍在燃烧。
不是火焰,是愤怒的实体化。
他看见三百年前那个雨夜,妖兽踩着他的脊背,笑声刺耳。
“恨吗?”
棍身上的焦黑痕迹蠕动起来,化作一张张扭曲的脸,朝他嘶吼——
“你早该杀了他们!”
阿修罗界。
战斗即呼吸,死亡即盛宴。
天空是猩红的,大地在震颤。
不是地震,是无数战士的踏步声。
白霜的挽月剑刚出鞘,就被一柄骨刀斩退。
她的冰霜道则在这里毫无意义——寒气刚凝结,就被战意蒸腾成血雾。
对面站着一名阿修罗战士,四臂持刀,嘴角咧到耳根。
“太弱。”
刀光一闪,她的左臂飞了出去。
没有痛感,只有……兴奋。
她的血溅在脸上,竟是滚烫的。
白霜的剑第一次被压制。
她的寒冰领域被硬生生撕裂,阿修罗的战意像烈火,烧穿她的法则。
一名女将单手掐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贯穿她的胸膛——
“你的剑,不够狂。”
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段轮回记忆:一万前,她眼睁睁看着一座凡人村庄被屠,却因“天道不可干涉”而未曾出手。
“这才是你的心魔。”
最低等的阿修罗战士,一刀劈开了一名渡劫修士的护体罡气。
那修士的元神刚逃出肉身,就被战士张口咬碎,咀嚼,吞咽。
“人间修士,不过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