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先生。"他躬身,声音沙哑,"冒昧打扰。"
司梦言眯眼:"林家主,听说你族中产业,已被万宝楼吞得七七八八。"
林逢舟苦笑:"是。所以今日,我不是以林氏家主的身份来的。"
他说着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烙着的「废」字——多日前被族老亲手烙的,用的是万宝楼赏的噬心铁。
他将那叠纸放在桌上。
司梦言垂眸——是《巴阴晨报》的初稿,记载着万宝楼六千年来最肮脏的勾当。
劣质法宝自燃害死的散修、烂尾洞府里自尽的修士、被抽魂炼魄的违约者……每一条,都附有留影石为证。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幅画:一个女修抱着孩子的尸体,站在洞府废墟前,脚下是用血写的"万宝楼"三字。
"你们想做什么?"司梦言问。
林逢舟深吸一口气:"想请司先生,加入我们。"
"我们?"
"地下党。"
司梦言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就凭你们几个丧家之犬,也想撼动万宝楼?"
林逢舟不恼,反而点头:"是。我们如今确实势单力薄。"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一枚玄铁戒,戒面暗纹如蛇信蠕动,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城主府的印记。
"但若加上司先生的笔,和您的惊堂木——"
他抬眸,眼中血丝密布,却亮得惊人。
"这火,就能烧穿这六千年的黑夜。"
司梦言沉默。
烛火噼啪,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沉默中,烛焰突然朝林逢舟方向倾斜——是司梦言无意识泄出的杀意。
那些光与影的锯齿,正在她脸上雕刻三十年来第两千七百次复仇推演。
她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她的道侣,就是因为揭万宝楼的劣质丹药,被抽魂炼魄,至今还在血池里哀嚎。
烛芯突然爆响,炸出一颗火星落在司梦言手背——她竟没掐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这具身体早该忘了疼痛,毕竟三十年前那个雨夜,她抱着道侣腐烂的右臂睡了整月。
如今那块臂骨就炼在青玉笔里,写血字时会出呜咽声。
司梦言五指突然刺入桌面——那根本不是木料,是她道侣的命牌所化!
三十年来,这块槐木每夜都在她掌心渗出尸油。
"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间屋子的烛火都为之一颤。
“不是戏。”她盯着林逢舟,瞳孔里浮出两簇苍白的火。
“是葬礼——要么葬万宝楼,要么葬你我。”
她吹熄烛火,黑暗瞬间吞没两人。
“但我要加一条——最后杀柳书弦时,笔尖得蘸着他义父的眼球墨。”
翌日·茶楼
司梦言没来。
茶客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二楼雅座的锦衣执事冷笑一声,起身离去。
——说书人跑了?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