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轻红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传来寸寸碎裂般的剧痛,灼热的朱雀烈焰与刺骨的黑雾的寒邪,在自己的经络之中疯狂撕扯着。
誓言里翻腾的血色,耳边呼啸的魔音,构成了一片使之神魂都略带几分摇摇欲坠的恍惚。
好像,活不下去了。
双腿开始有些软,意识模糊之间,她向前倒去。
就在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之际,一股格外熟悉的力量突兀的撑住了她逐渐倒去的身体。
下一刻,一股格外熟悉的灵力在一瞬之间冲入了自己的经脉。
她能感知到自己的经脉在这股并不强大的灵力的支持之下终于开始运转起了自我修复的系统。
而与此同时,一个略带了几分娇蛮又别扭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哎,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来救你的。”
那道声音顿了顿,仿佛在为自己即将说出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做着准备。
“就是好歹你也是我姐姐,所以……”
她飞快的补充着什么,又像是在撇清着什么,说的有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反正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也有能力,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把我们整个季家的风头全部都出尽。
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来抢你风头的,没错。”
努力拔高的调子透露出一股格外刻意的骄横,却让已然重伤的季轻红险些气的笑出了声。
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的剧痛让季轻红的气息紊乱的恍若以及一个破败的风箱,就连那拼命支撑的意识也在这崩溃的边缘之中疯狂摇曳着。
偏偏是这么个时候,偏偏是这么个声音,偏偏是这么个人说了这么一番,令人格外想要揍她一顿蠢话。
是的,季轻红早在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之时,便已然轻松的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来人正是她那个同父异母,从小生活在一个屋檐之下,却像两头互不相让的斗兽一般针锋相对了整整十九年的季文心。
在此之前,季轻红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在对抗那内外交织的痛苦之中耗尽。
而在此刻,一股翻涌着的不合时宜的烦躁,还是就这般冲上了季轻红的脑门。
她明明连站的力气都快没了,却还是凭借着十几年来彼此针锋相对而积累的本能反应,向混沌的夜空翻了一个几乎巨大的白眼。
“闭嘴吧你,谁稀罕你救似的!”
她的声音因灵力的过度消耗而变得嘶哑破裂,每个字都带着那与往日一般如出一辙的烦躁。
“姑奶奶我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跟你吵!
拜托你老人家现在安安静静的让我一个人疗会儿伤,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便赌气般地狠狠地挣脱了季文心扶住她后背和手臂的手。
主要是那份支撑来的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曾经的回忆也太过的惨烈,太过的刺骨,让她本能地对季文心所提供的一切助力进行了抗拒。
仿佛这微弱的扶持,都会玷污了她此刻濒死的“壮烈”,以及……
她对她母亲的愧疚与忠诚。
然而,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如今的残余的气力,也低估了自己那朱炎邪毒交融后在四肢百骸中引的瞬间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