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妄仰面躺在垫子上,眼神还没有聚起焦,眼里就又蒙上一层水雾。
嘴唇上、皮肤上、还有那里,都残存着傅玉呈的体温,傅玉呈手指的触感像纹身一样,洗不掉,更难以随时间淡化。
见他没反应,傅玉呈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说话。”
陈妄抬起胳膊遮住脸:“我知道了……”
兰-生-制-作
傅玉呈定定看他几秒,起身掀开帐篷帘:“收拾好出来吃饭。”
门帘一开一合,阳光刺得陈妄睁不开眼,翻了个身面朝里,蜷起身体侧躺着。
他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后脑勺有一撮毛被压得翘了起来。衣服还有点潮湿,尤其是下腹处的布料,被他自己的东西弄得混乱不堪。
傅玉呈该是厌恶他的。
不然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
毕竟他把人家当成了椿梦的主角,还拉着人家的手、喊着名字泻出来……这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傅玉呈会疏远他。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他心脏疼了一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继续参加高考,边上大学边和陈伟豪开网店,攒钱在禺山买下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然后呢,娶妻生子?
再然后呢?
陈妄一时想不出其他的目标,没有傅玉呈的未来是一片虚妄,只稍微想想,就提不起劲来。
啪嗒——
雨滴打在帐篷顶上,这鬼天气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就暴雨倾盆。
陈妄回过神来,拉开帐篷帘往外看。河边搭起一顶巨大的天幕,傅玉呈和球队的人围着烤炉坐在一起,大部分人已经吃上了。
陈妄忽然没有勇气过去了。
但难得出来一趟,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冒着大雨快步跑过去,在进入公众视野前,摆出了笑脸。
一群大男孩打打闹闹饱餐一顿,饭后三三两两回帐篷睡觉,精力旺盛的顶着雨去河里玩水,胆子大的去后面爬山。傅玉呈则坐在天幕下,长腿交叠,望着前方的河流发呆。
陈妄犹豫了一下,坐到傅玉呈左边的空位置上,解开耳机线,把左侧耳机递了过去:“我下载了陈奕迅的歌,要不要听?”
傅玉呈扭头看他,他讨好般笑笑,把耳机往前递了递,傅玉呈接过去戴上了。
两人听着歌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陈妄不是会主动破冰的人,每首歌开始之前都要问一句“音量可以吗”——没话找话。
但傅玉呈明显不想理他,除了“嗯”一声,没再说过其他。
“喂陈妄!”周治站在河里朝陈妄招手,“下来玩吗!再扔你一次!”
陈妄笑着摆手拒绝,却没想到周治长腿一迈上了岸,径直往他这边走,水淋淋的一身,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
“怎么不去玩啊?”周治甩甩头发,偏着头倒耳朵里的水。
“刚吃饱懒得动。”陈妄随便扯了个理由,“你怎么上来了?”
“陪你玩啊,”周治龇着大白牙笑,指指傅玉呈小声说,“他这人是不是挺闷的,话少,就爱装酷!”
周治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话,雨水还不断落在天幕上,陈妄耳朵里又塞着一只耳机,所以他听周治说话有点费劲,不禁往左边侧了侧身,从旁人的角度看,他和周治姿势甚密。
他一动,势必扯到耳机线,傅玉呈啧一声:“你把我耳机扯掉了。”
“……对不起。”陈妄坐了回去。
视线从陈妄身上扫向周治,傅玉呈往河里一指:“你对象叫你。”
周治嚎一声“来啦”,像撒欢的二哈一样又跳下了河:“他没喊我啊!”
陈妄顺着看过去,周治正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腻在一起,惊讶得一时忘了呼吸,扭头问傅玉呈:“他们是……”
傅玉呈却已经走了。
耳机线坠在椅子边,被风吹得晃悠悠,陈妄垂下眼默默收好,在河边坐了一会儿,也回了帐篷。
带着两罐冰镇啤酒,陈妄掀开了帐篷帘,在傅玉呈眼前晃晃:“喝吗?”
傅玉呈正靠在里面玩手机,眼都没抬:“不喝。”
“我们谈谈,可以吗?”
“谈什么?”傅玉呈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