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钻孔穿线吗?”她问老板。
“可以。”
“可以刻字吗?”她又问。
“可以。”
老板是位中年男性,黑色短发竖起,硬邦邦的,一看就很扎手。
老板叼着根竹签,问她:“刻什么?”
“妖魔鬼怪快离开。”
“?”老板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井七央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妖魔鬼怪快离开。”
“……”老板轻啧一声,握着她要买的那块和手掌长度差不多的桃木,“字数太多了,你这刻不了。”
“那就刻‘妖怪退退退’。”安井七央重新想了一句话,“这个短点,可以吗?”
“……”老板还是啧了一声。
安井七央以为这也不行,开口正要继续改短点,谁知老板说:“可以。”
她马上接道:“那就拜托您了。”
安井七央注意看了一下,老板手掌很糙,常年做木工活磨了不少茧。刻起字来的功夫倒是挺深厚的,半悬空的手一点都不带抖的。
收到那块刻了字的桃木,安井七央满心欢喜,打算回家就绑铁门了。
MK-777看她要把桃木系在院墙最外层的铁门栏杆上,不免有些好奇:[放最外面吗?]
她用细绳将桃木块绑紧,边穿线边回答:[对啊。]
MK-777不解:[在外面不会被拿走吗?]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相信我们周围居民的素质,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安井七央还是选择系在了铁门上,[而且辟邪就是要绑外面才效果好,要吓退那些妖魔鬼怪。]
大功告成的时候,安井七央拍了拍手。
她往后退了两步,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像自己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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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是在抵达横滨才看见胖达发来的消息,他瞟了眼消息发出的时间,是在半个多小时前。
胖达发来的内容很简单,他说安井七央似乎就在他们此次任务的目标地点周围,如果遇见的话记得打个招呼。
伏黑惠回了句嗯。
热心肠的虎杖同学凑过来问:“胖达前辈说了什么?”
他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说安井前辈就在这附近,可能会遇见。”
“安井?”虎杖悠仁一下就想起来了,“是五条老师说过的那位在横滨的前辈吧。”
五条悟曾在一年级面前提起过安井七央,但只是简单地一句话带过,虎杖悠仁了解得不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伏黑惠点了点头。
见过了禅院真希、狗卷棘和胖达,但没见过安井七央,虎杖悠仁不免有些好奇:“伏黑,这位前辈是个怎么样的人?”
伏黑惠回忆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安井七央:“……”
沉默的五秒钟过后,他给出评价:“也是个不靠谱的前辈。”
其实就在今年年初,安井七央要离开咒术高专时,伏黑惠还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她因为在新宿的那场百鬼夜行失去了全部咒力,无法使用术式,也不能再看见咒灵,这对于高专的学生来说,无疑是悲哀的。
决意离去的前几天,五条悟问她怎么突然就想离开了。
那时伏黑惠也在现场。
他坐在一旁,来来往往的对话中没插一句话,就静静地坐在那,好像整个人并不存在于现场。
只有五条悟问她怎么突然想离开时,伏黑惠的睫毛颤了颤,沉寂的瞳孔转动,最后对焦在黑发的小姑娘身上。
她站在灯光下,头顶对着的正好是天花板的吊灯,那光束好像是特地为她打下的,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她就站在那里,隔着一眼望上去,好像是这荒唐世界唯一清醒的演说家。
伏黑惠忽而有些好奇,好奇这位前辈会说出什么样的回答。
他的视线一瞬不瞬,深色的眼瞳中清晰地映出了黑发少女的模样。
东京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在百鬼夜行中失去全部咒力,这个消息在咒术界流传得广为人知。总会有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存在不知名的咒术师是听闻后或轻叹一口气表示惋惜或云淡风轻地说上一句真是可怜啊或惊奇于还有这样的事情。
而奇异的是,那一刻,伏黑惠并没有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悲伤和遗憾相关的情绪。
她微微笑着,但那笑却不凄凉。
然后她张了张唇,语气认真地说:“老师,有来自文坛的使命在召唤我。”
伏黑惠:“……”
他垂眸,心想着,果然还是那个不靠谱的前辈。
明媚的阳光包裹着东京,隐约间能看见城市上方升起的一层朦胧薄雾,渲染着浅浅的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