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这才意识到方才误会他了,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愧疚。
可是,当时她也着实是急昏头了,还有她之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为什么她看到的会是平安的脸?
他,到底是谁?
夜幕低垂。
沈菀找了些治外伤的药膏,前去宋淮安住的客房。
站在门外,看见屋子里的灯烛还亮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屋子里静静的,半晌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来开门。
沈菀咬了咬唇,轻轻喊了一声:「平安,你在吗?」
话音刚落,门这才开了。
宋淮安穿了一袭月白的袍子,配上他清朗的面容,倒是颇有几分少年风采。
他抬眼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有事吗?」
沈菀将手里的药盒递到他跟前,瓮声开口:「我……白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多谢你救了那个孩子,听说你受了伤,我给你寻了些药来,都是上好的外伤药。」
宋淮安冰冷的神情似融化了片刻,却没有去接她手里的药。
「我以为这些日子来,我们起码是朋友了。」
沈菀更是内疚,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不能说,她近日做梦,总是梦到一个长相同他一样的男人,那个男人却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吧?
她一把拉过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也不管他要不要,将药放到他手里。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平安,你莫同我计较了,只是……那孩子他是我亲生的,是我关心则乱。」
说完,她脸色也难看了几分,转身欲走。
宋淮安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挣扎了许久才问:「那个人是谁?」
沈菀转身回头看他,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宋淮安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孩子的父亲。」
沈菀眼神渐渐黯淡下来,然后淡淡苦笑了一声:「父亲说,那个人死了,他并非良人,也不必让我多思多问。」
「你不记得他?」
沈菀似是自嘲一笑,轻轻唤他:「平安,我与你一样,是个傻子,你不记前尘,我不记往事。」
宋淮安怔了怔,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他握住她手腕的手力度又紧了紧:「我情愿做这样的傻子,我好像,很久以前便认得你了。」
沈菀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可又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泄了气:「平安,等你恢复记忆,也许你就不是平安了,我们的缘分只有这样短。」
他其实很想说,他愿意一辈子做她的平安。
这些日子以来,他脑海中总有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的音容笑貌与沈菀太过一致,甚至他与她下棋时,顺手推过去糕点,都是她最爱吃的。
就好像,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爱她。
他永远记得那个人的喜好与习惯,哪怕,他已经忘记过沈菀。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唤她的小字:「绾绾,我想娶你为妻。」
22
夜色漫长。
这一晚,沈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响起那句:『绾绾,我想娶你为妻。』
这句话,好像漫过记忆的层层波涛,席卷而来。
似乎很多年前,记忆中,有一个少年,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无论她怎么想,脑海中就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那人的脸。
她想,她就快要忘了,忘掉从前,忘掉现在,最后,连她自己是谁都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