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把剑他送了,然后,少年便去出征了。
出征的日子很久,直到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少年打胜了,可人却不知所踪。
每每梦到这里,沈菀便流着冷汗从梦中惊醒。
醒来以后,她能回忆起来的便是那少年有些模糊的面容,与她的平安,有几分相似。
「平安。」她在病中叫他的名字。
可每每睁眼,身边却总是些不认识的人。
一碗一碗的苦药灌下去,可病情总是不见好转。
她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终于在某天深夜,唤起平安,有人轻轻应她。
「绾绾,我来了,我在。」
沈菀便勉力睁开眼,果真看见宋淮安守在她床边。
不知是不是近日喝的药都太苦了,她忽然眼眶就泛了红,很是委屈的问他:「你怎么才来看我!」
宋淮安便紧紧握住她的手,极尽温柔的哄她:「是我不好,我来了两回,你父亲不喜欢我,将我挡了回去,我今日偷偷来的。」
她忽然就不委屈了,哑着嗓子问他:「平安,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宋淮安想也不想便否认:「太医已经在尽力研制治疗时疫的药,很快就能治好你的!」
沈菀便浅浅的笑了,迷迷糊糊间与他说起往事。
她说:「平安,我小时候认识一个少年,他待我特别好,从前我生病的时候,他也像你一样,整夜的守在我身边,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说,我会好起来的。」
她说:「可是平安,我忘记那个少年了,我记不起他来,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
她转头看他,恍惚间好像看见宋淮安泛红的眼眶,她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她便听见宋淮安略带颤抖的嗓音对她开口:「他认得你,他不会不认识他的绾绾。」
沈菀便以为,他在说好话哄自己。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仍旧浅浅的笑,唤他:「平安呐,平安……」
房间的灯烛,将她的鼻翼打出侧影,昏黄的烛光落在她眼里,像一簇火光。
而后,沈菀轻轻摇了摇头:「你很像他,你不是他。」
一滴湿热的液体打落在沈菀手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迷迷糊糊间听见宋淮安在她耳边轻声问她:「绾绾,等你好起来,我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沈菀疲惫的闭上眼睛,她能听见,却没有力气再答他。
这晚,她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少年拉着她的手,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绾绾,等我打完这场仗回来,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梦里,她笑得无比灿烂,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
「好!」
她梦到新婚那日的十里红妆,梦见皇城里漫天红绸,像天边烧红的晚霞。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满心欢喜的等她的夫君来掀开盖头,剪下一缕青丝与他的系在一起,如此才算结发夫妻。
可漫长的一夜,她枯坐了一夜,没有等来该等的人。
25
自从染上时疫,沈菀的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天天消瘦下去。
谷主亲自从谷中赶到兖州,也只是堪堪遏制住病情,也难以好转。
沈菀难得有清醒的时候,趁着天色好,便喜欢在院里晒晒太阳。
沈徵时刻悬心,半步不离的陪着。
府中的仆人匆匆赶来通报:「将军,陛下又来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的们不知道要不要开门迎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