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敲了敲门:「老爷,小姐,皇上请的御医到了,为小姐医治疾疫来的。」
沈菀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将人请进来吧。」
因是闺房,男子本是不得入内,哪怕看病,也是要隔着床帷不得见真容的。
她靠在床边,隔着一层床幔看见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走进来,向沈徵问了安。
沈徵微微颔首:「陆太医,麻烦了。」
陆太医客套了一句,上前替沈菀把脉。
屋子里分明静悄悄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沈菀就是感觉到了,陆太医给她把脉的手在微微颤抖。
过了良久,见这位陆太医还没有反应,她终于忍不住发问:「敢问太医,可是这病症太复杂了?」
她看见陆太医微微垂下了头,有些沮丧的模样。
「姑娘的脉象与我从前一位病人很像,突然想起来,有些感伤罢了。」
沈菀收回手,又似乎觉得这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头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无力的将头靠在床边,「我的病,便请太医多费心力。」
陆太医低低叹了一口气,才道:「姑娘身体沉疴已久,一年前想必有奇遇,生死一线之际有人搭救,这一年来保养不错,可此番疫疾又伤了根本,恐怕……」
后面的话,陆太医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沈菀心里已经明白了。
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气氛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半晌,她压抑着难掩低落的声线,问:「我……还能有多久?」
「半年。」
沈菀忽然轻轻笑了,原来,平安,我只有半年可以陪你了。
27
陆太医的医术着实了得,不出半月,沈菀的时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沈菀身子亏损,脸色看起来又比从前多了几分病色。
两人的婚事筹备一切从简,婚礼在郊外一座避暑行宫举行,没有大肆操办,只挂上了红绸,门窗上贴了大红的喜字。
而三日后就是大婚之日,为了沈菀的身体着想,这几日为了大婚之期便歇在行言。
古来有俗,新婚夫妻大婚前三日不得相见。
沈菀便看着天上的月亮,怔怔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姐姐。」一道男声忽然从头顶传来。
沈菀循声望过去,便看见顾听澜纵身从屋顶上跳下来,稳稳落在她跟前。
「你怎么这么晚到这里来了?」看见顾听澜的模样,沈菀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打扮?」
顾听澜少见的穿了一件玄色的袍子,遮了脸,若不是能听出声音,都要以为他是什么歹人。
他随性的在沈菀身旁坐下:「还不是宋淮安,说你病了,就是不准我见你,若不是我打听到消息,今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你。」
沈菀侧头看他摘下面巾,月光散落在他脸侧,显得有些落寞。
她咬了咬唇,嘴角带着笑意:「听澜,姐姐三日后要成婚了。」
月光下,顾听澜脸上的表情沉了下去,眼神被一层阴影笼罩。
他开口,嗓音有些沙哑:「你真的愿意嫁给皇帝?」
可沈菀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他是平安,每日陪我下棋,陪我赏花,为我舞剑的平安。」
静静倾泻的月光洒在地上,似一层银霜,缓缓覆上她的脸。
顾听澜不由收紧了五指,喉头莫名有些哽得慌。
「他不是平安,是姜国的帝王,你可知,他从前是有妻子的?天下皆知,他的宁嘉皇后逝去不过一年!」
宁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