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姜钰雪见他醒了,便开口唤了他,想让他坐好来。
“嗯……”裴敛睡意未褪,睡眼惺忪地靠在她肩上顿了顿,这才晃过神来坐了回去,“失礼。”
姜钰雪听他话里还带着点懒懒的鼻音,又看了看他眼下的倦色,问道:“殿下昨日没睡好吗?”
裴敛双手环臂,重新倚靠到车窗边,闭目回道:“嗯,因为刘远的事所以忙了些。”
话落,他又忽然道:“我听说你这几日被管事抓着学礼仪?”
没料到他会知道此事,姜钰雪心头一跳,心虚地应道:“嗯、嗯……”
“那你记住了吗?”裴敛问道。
姜钰雪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了声:“……没记住。”
闻言,裴敛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依旧阖着眼。
见状,姜钰雪不满地努努嘴,控诉道:“你笑话我。”
“没笑话你。”裴敛否认道。
“哼。”姜钰雪见他眉目舒展的模样,心里打定了他就是在笑话她,气呼呼地抱怨道,“那东西那么难记,就是走个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着什么人,竟然都不一样!”
“有的时候只能走一两步,不能越过人家;有的时候必须得往前多走几步,别让人家觉得你仗势欺人;有的时候,甚至还不能走。”
“我又不会在人家面前劈叉!走那么讲究做什么……”
裴敛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她的话,轻舒一口气,说道:“届时进了宫,你只需好好跟着我走就行了,错了也没人说你。”
“后面到了陛下面前,他若没点你,你便安安静静的就行。”
听见这话,姜钰雪一时有些紧张。她都差点忘了,今日是因为圣上的邀请,她才进的宫,而且是以世子侧妃的名义去的。既然是特地要求她去的,那定是少不了几句交谈。
谈的话,又会谈什么呢?
谈王府里的事……?还是谈她和裴敛的事……?
心想着,她试探着问道:“那如果……点了我呢?”
“那便按你想的说就行。”裴敛回道。
“那如果……我说错话了怎么办啊?”姜钰雪又试探道。
一直闭目的裴敛睁开眼来,偏头看向一旁紧张得蹙着眉的小人儿,叹声道:“……我替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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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了许久,终于是进到了御街。
姜钰雪随着裴敛下了马车,一路跟着他往正殿去。
上次她
春鈤
随裴敛进宫时,两人早早便各自分开了,并未同行。这次她随他一同往正殿走,明显能感受到周围人异常强烈的视线。
那些视线只是偷偷在裴敛身上觑了一瞬,很快便转移到了跟在他身旁的自己,片刻不离地打量着她。
姜钰雪不自在极了。
她先前虽是丞相的女儿,但因着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从未受到过这样紧密的视线,一时不自觉地用指甲抓了抓自己的掌心。
“冷吗?”一旁的裴敛突然偏过身看向她,问道。
“啊……?”姜钰雪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他。
深春时分,怎会冷呢?
她正欲否认,却又见他再问了一句:“冷?把手给我。”
姜钰雪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就这么顺着他的意思搭了上去。
一息之间,微凉的小手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掌心之内。
裴敛将她拉到身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目视前方往前走。
一直缩着肩膀的姜钰雪看着他,不知怎的,也学着他抬头挺胸,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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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内,姜甫同手下的几个同僚正端坐于座上,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他同几个同僚正聊着天,面上看上去与平日无差,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忧的。
今日圣上找他来此,一来是让他一同商讨刘远的事情,二来也是借机让他见见自家女儿。
他心里是感激的,但他的女儿什么样他不知道?
胆小怕事,任性胡闹。
着实是不适合来这样的大场面。
他只求她安分守己,千万不要在圣上面前丢了王府的脸。
姜甫正想着,同他聊着天的同僚忽的停下了话语,转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
只见裴敛信步入内,身侧带起的风撩起他月白色的衣摆,衬得他更加矜贵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