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影子先于人一步,触碰到他,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道影。
远远地听见一点帐外的欢呼声,嗡嗡的,听不真切。越来越真切的只有暮雪的心跳声,以及他的心跳声,怦怦、怦怦,交织在一起。
呼吸可闻的距离,她盯着他的薄唇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开始,想了想,率先亲了亲他高挺的鼻梁。
多尔济睫毛微颤,仍定定禅坐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这令暮雪稍稍心安,却又升起逗他的心思,故意去吻他的眼睛。
她喜欢他琥珀一样的眼睛,尤其是用湿漉漉眼神瞧着她时,仿佛满心满眼只盛着一个人。
多尔济依然闭着眼,不动。
暮雪有些为难,若她的鼻子贴近,会不会撞到他的鼻子?
盯着他的脸庞琢磨了一会儿,她微微偏了偏头,缓缓靠近,试探着挨了挨,惊鸿掠影,又微微拉开了距离。
确认不会撞到鼻子,她方才又凑近,吻了吻他的唇角。
温热的,比她的更烫。
细细碎碎的亲了两下,她欲退后,“好了——”
话音未落,多尔济忽然睁开了眼。
“我真是要被你弄疯了。”
下一瞬,她被扣住,退无可退,多尔济的气息铺天盖地
春鈤
涌过来。
缠绵而漫长的一个吻,直到外头传来侍女迟疑的声音:“小郡王,那个,颁奖大典要请您过去。”
他终于放开她,声音喑哑:“这才叫好了。”
他起身:“你……先在这休息片刻。”
然后看也不敢多看她一眼,他便迈步到外头去了,吩咐道:“打水,我要洗漱。”
失去耐心的小狗见一个人走了,汪汪叫唤两声,抗议着,企图唤回注意力。
暮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球球抱在怀里,背过身去。
揉了好久的狗头,才终于平静下来。
星辰布满草原的夜空,篝火燃起,料理干净的黑头羊捆在木头上,油珠子顺着羊背往下滴,坠在碳火上,刺啦一声冒烟。
摆酒设宴,漠北三汗齐聚,端的是一场盛宴。
暮雪的膳房太监亦遵她的意思,准备了各色宫廷细点,奶饽饽、奶酪、萨其马,一碟碟端上各位可汗的膳桌。
车臣汗捧着马奶酒,走向多尔济与暮雪的席位。
“今日幸亏小郡王骑术精湛,不然我儿性命难保。”
原来那位摔在多尔济马前的绿袍少年竟然是车臣汗的儿子。当时他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样是马踏过去,还有命在?幸亏有惊无险。
多尔济端起酒杯:“都是漠北的好儿郎,不该为了这赛马而损伤性命。他现在如何?”
“摔到了腰,但没有大碍,正在修养。”车臣汗道,“这孩子好胜心重,辫子打得太急,把马儿都打乱了,唉。幸亏命保住了。”
暮雪关切道:“我身边有太医,稍后就让人跟着可汗回去瞧瞧,我库里还有一些从宫里带来的药,或许能帮得上忙。”
“那便谢过公主恩典。”
暮雪的目光略微与多尔济触碰,跟被水烫到一样,立刻移开目光。
她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此刻有些怕看他。
正好趁着车臣汗儿子看病的事,名正言顺躲了个空闲。
第二天是个阴天。张大夫与曾秋华提着药箱,跟随暮雪到车臣汗部人的驻地。两人都看过病人后,张大夫写方子,曾秋华回禀:“大事倒也没有,主要有多处擦伤需及时换药,好生养着三个月,应当可恢复。”
方子里有蒙药也有中药材,都不是很难得之物,车臣汗看了,打算赏大夫些什么。
“赏一匹马给你们吧,羊的话赶过来不太方便。”
一匹马抵得上十二只羊了,张大夫与曾秋华连声道谢。
暮雪又与车臣汗闲聊了一会儿,请他谈一谈他们部落的情况。他们的领地是在靠东边的位置,人口比起土谢图汗部要少许多,据说所出产的一些皮毛很不错。
“我倒认识一些商人,”暮雪道,“可以让些人到可汗的领地去,收了毛皮贩卖,等料理好正好是冬日,这些皮袄的价格会不错,也可让车臣汗部相应的民众好好过一个冬。”
“如此甚好。”
正谈着话,忽然听见外头有太监激动的声音响起:“公主,朝廷来信!”
暮雪立刻起身,向车臣汗告辞。
她骑上马儿,一路疾奔回公主大帐。
朝廷派来的传驿人经过连日的奔波,胡子拉碴,终于带来一个密匣。
暮雪将密匣拆开,急切打开黄绫包,翻出折子,脸上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