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茉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叫姐姐教你玩。”
明蕴之不想带小孩。
但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她也不好拒绝。
明蕴之走后,温茉拍了拍手,感慨道:“大嫂,我还是羡慕你,瞧明明,多听话一个孩子。”
她神情自然,瞧不出到底是真的羡慕还是讥讽。
小孩名叫裴霏雁,小名叫雀儿。
明蕴之跟着他去了院子后的花园,一脱离温茉的视线,雀儿就把七巧图随便放在一旁,仰着脑袋对她道:“明明姐姐,你回去吧。”
明蕴之:“好的。”
话音才落,不远处喧闹声突然明显了起来,是一阵放肆开怀的大笑。
明蕴之循声看了过去,几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正围着一个男孩。
男孩弓着身子故而看不清脸,明蕴之只能看见他脑袋上不伦不类的戴着好几朵花,衣服也被扯的乱糟糟,此时蹲伏在地,有人骑在他背上。
低弱的反抗声被笑声完全盖住了。
雀儿也在朝那边看,见此情状短促的被逗笑了一下。
明蕴之问:“他们在干什么?”
雀儿道:“在让黑蛋扮女孩儿。”
“怎么能强迫别人呢?”
雀儿望她一眼,道:“玩闹而已。”
虽然雀儿年岁还小,但那边那群少年看着也有十四五六了,都是小孩的话尚且勉强能当孩童玩闹,现在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了。
但是今日能在这里的,大多非富即贵。即便是那个“黑蛋”,家中恐怕也比明蕴之强。
明蕴之收回目光,没过去。
她道:“那我走了。”
雀儿朝她摆摆手。
明蕴之按原路返回,她脚步不慢,没一会儿,那些讥笑打骂声就被甩在了身后。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她!”
四个人突然一哄而上,就这么统一了说辞。
“我们跟姜翎本来在一起闲叙,是她突然间过来,说姜翎脸上脏了,带他去池塘边洗脸,还让我们离远点。”
另一个人补充道:“我们就听她的走远了点,结果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推了姜翎,把他推进了池塘。”
明蕴之静静问:“我为什么要推他?”
她跟姜翎无冤无仇,甚至没见过他,推了他再下去救他,她脑子又没进水,他们的诬陷根本就毫无逻辑。
谁会信这种说辞?
沉默中,苏泠道:“因为你脚滑了。”
“你不是故意的,你为了稳住身形想去扶姜翎,结果你站稳了,姜翎被你推下去了。”
“不,不是我。”她立即回答
她回过头来,盯着方才说话的男孩,声音坚定:“是他。”
“他总欺负姜翎,这点大家有目共睹,他力气最大,只有他能直接把姜翎推入池塘。”
“他侮辱姜翎,我制止很多次都无果,池塘里那朵花就是他给姜翎带上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姐姐应该也看见了,我们跟姜翎发生了争执,然后混乱中,是他把姜翎推入池塘。我刚刚鬼迷心窍,为了保护朋友,才一时心急那样说……”
“泠泠你胡说——”
男孩厉声质问她,但苏泠全当听不见。
她离远了一点,看向其余两人,问:“你们也看见了吧,是他吗?”
裴彧抬了下手,没多理她。
明蕴之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但当天晚上,一向身体很好的她突然就开始发热,整个人烧的头昏脑胀。
而本该明日回来的裴云澹,也提前了一天抵达裴家。
那双亮晶晶的眼含着几分笑意,音色浅甜,讲至兴头上,甚至放下茶杯伸出手比划。
“那鱼便从妾身手中逃出去,妾身想再抓,却无意打翻了外祖半满的鱼桶。鱼儿一入水便又无影无踪,将外祖气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反应迟缓了许多。
裴彧没想象过她淘气的样子,也想象不出名扬大周的大儒柏丰益鼓着肚子是什么模样。他一时怔住,未曾回应。
他从未这般被她冷落过。已经好些日子了,他甚至难以得见她的笑颜。
从前那个笑眯眯看向他的人,如今竟吝啬于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