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只穿了件干净的抽绳卫裤。
上半身裸着,刚沐浴过后的水滴顺着脖颈留下来。
胸腹间的筋肉结实又生机勃勃。
皮肤冷白,像是在发着光。
半湿的黑发显得更加浓墨重彩。
发丝垂在眼睑上,衬得那双眼睛黑不坚定。
男生压着那双过于具有攻击性的黑眸,哑声道:
“傅先生,我来这里,不是听你和别人讲电话的。”
听筒里,来自大洋另一边的客户还在夸夸其谈。
傅悉看着门边气势汹汹的人。
却破天荒走了点神,没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把人钓过来,让人洗干净澡,穿上自己的衣服。
却又把人晾在一边。
实在太过没有礼貌。
傅悉挂断了电话。
“上衣怎么没穿?”
他视线从陈致的额发往下,最终停留在那截晃动的抽绳上。
又轻轻移开。
“我穿不穿有什么关系?”
少年直直走近,高大的躯体压过来,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黑暗。
陈致垂着眼睑。
黑眸透过浓密睫毛的缝隙,看向面前的傅悉。
这个恶劣的笑着。
曾抬脚轻易碾碎他人生前十几年里脆弱又荒谬的幻想。
逼着他直面现实的残酷,将他送上他无法逃避的战场。
却又给予了他第一份支持的人。
过去的很多年里,陈致极为憎恨傅悉的恶劣。
却又忘不了,这个恶劣男人所展露出的,为数不多的真诚和温柔。
但最恼人的是。
陈致永远无法确定,那丝真诚和温柔是真实的。
还是只像傅悉说的那样,只是一件高回报的“投资”。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蒙在迷雾里。
让人看不真切。
可越是捉摸不透,越引得人飞蛾扑火一般靠近。
傅悉半躺在椅子里,没动。
这会儿,他像是几年前那个躺在沙发里的模样。
柔软的发丝垂下,搭在眉眼上。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陈致借着这个威胁的姿态,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像是曾经发现那份“憎恶”变了调之后……每一个夜晚的静静凝视。
傅悉嘴角的笑依旧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