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穿衣松垮,他不敢垂眼,只认认真真地帮忙擦弄着头。
“陛下,叛军休整需要时间,摄政王那边恐怕是在等待时机,在此之前,他怕是不会太安分。”
清源只管撩不管灭火,借着困意在烛光摇曳间熟睡。
小皇帝挑起他垂在脸侧的丝,俯身轻嗅,目光中尽是痴迷。
大太监将烛光熄灭后目不斜视的退下,寂静的寝宫中只剩下两个人。
月光从窗口撒在房间里,隔着朦胧的昏暗,压抑的喘息消散在夜色里。
“啊——”
朴明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打湿。
他梦见太后从木箱中爬出来,质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掉了。
不仅如此,他还会梦见跟月妃缠绵反侧,而后那张小脸逐渐腐烂,整个人恶狠狠地掐他的脖子,厉声说他跟婢女厮混,注定不得好死。
管事再次被唤到房间,他匆匆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就连鞋子都穿反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从处理掉木箱之后,摄政王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对劲。
要不是白天他仍然条理清晰的指挥大军的行进,管事甚至都觉得他被折磨地疯了。
朴明整个人缩在床脚的黑暗里,颤声道:“太后被装进木箱送过来的时候就死了,对吧?”
“是,太后被送来的时候就死了。”
管家其实并没有确认,但是正常人都扭成那副模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月妃埋怨本王跟婢女纠缠不清,本王不该怀疑她。”朴明诡异的停顿了下,脸色阴沉,“那个勾引本王的婢女处理掉了?”
“扔进荒井里了。”管家耐心的依言回答。
“王爷,您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布局要走的稳,这是您之前教导属下的。”
谋求皇位,总是要稳扎稳打,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朴明揉着额角,这段时间他被梦折磨的身心俱疲,眼底压不住的乌黑和逐渐消瘦的体格都在提醒他,身体方面出了问题。
他轻出了口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你退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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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担忧的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息着离开。
朴明睁着眼睛恍惚间又睡了过去,这次的梦里没有太后,没有月妃。
但是他好似被困在枯井里,头朝下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自己逐渐死去。
他再次从睡梦中挣扎着惊醒,想到那个扔到荒井里的婢女,他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要上早朝的正月二十。
漫长的假期让相看两厌的大臣们也颇为和颜悦色。
和他们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的摄政王,不仅唇周长满了胡渣,整个人的身形都似乎有些佝偻下去,像是被繁重的东西压垮了腰。
大臣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那个正月初一出现在摄政王府门外的大木箱在私下被传的什么版本都有,那个李赖头说的更加瘆人。
朴明对那些小声议论的声音充耳不闻,那副阴翳的模样倒让以往那些巴结着他的大臣们望而却步,生怕触了霉头。
保皇党的愈壮大,也说明摄政王在这场夺权的对弈间步步处于下风。
清源到的时候保皇党纷纷上前打招呼,朴明的视线瞬间转了过来,目光盯着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抽骨。
已至卯时,随着一声短促的鸟鸣,利箭咻的射出,直直朝着丞相的后心飞接近。
朴明双眸瞪大,鼻腔中也兴奋的喘起了粗气,几乎能看见唐清源痛苦的倒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摆求他救命的场景。
清源却并不急迫,反而意味深长的朝着他勾唇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