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时,舒嫣正忙着手头的工作。
手机响起。
“嫣儿,明天秦霖生日,六点准时开饭,秦家这边的亲戚都会来,你可千万别迟到啊!”舒慧兰叮嘱道。
“知道了,妈。”舒嫣一边飞快地在文件上标注,一边应着,“我提前两个钟头就走,放心吧。”
“还有,记得给秦爷爷秦奶奶带点像样的礼物。”舒慧兰紧跟着又补了一句。
舒嫣无奈地撇了撇嘴,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哪次去秦家我空着手了?妈,您就别操这份心了。”她妈妈总是这样,生怕她在秦家面前失了礼数。
“这是对长辈起码的尊重,我就是怕你忙忘了提醒一句。”舒慧兰的语气这才稍稍缓和。
电话挂断后,舒嫣握着手机了会儿呆。
母亲总把秦家人的态度看得极重,连带着也要她跟着讨好秦家上下。
她继父秦志强,兄弟姊妹四个。他最是讲究家族人丁兴旺、和和睦睦。秦氏科技里人人都占着股份,当然秦志强和秦昊占大头。明面上是血脉相连,暗里却脱不开利益牵扯。
好在秦爷爷身体硬朗,家里还能由他掌舵。兄弟几个也颇为团结。秦爷爷年轻时当过兵,扛过枪,还曾是志愿军战士,多少积累了些人脉和威望。
兄弟几个倒还相安无事,偏妯娌姑嫂间总少不了攀比嚼舌。
舒嫣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妇人口舌之争。大学后,秦家老宅的门槛,她是能不踏就不踏了。
五月份之前,本事年审高峰期,她最近天天加班,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但秦霖的生日,再怎么累,这趟秦家也必须回。
秦霖是妈妈舒慧兰和继父秦志强再婚后生的小儿子,她的弟弟。
舒嫣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秦霖的情景。她十二岁,他才四岁。
那年,被病痛折磨了很久的外婆去世了。
她还蒙在失去外婆的痛苦里,就被妈妈拉着,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到了阳山。
那是妈妈和继父秦志强的家。
秦志强对她挺和善。
可她浑身不自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外婆离去的伤痛和陌生环境的彷徨,让她透不过气。
谁知道刚一脚踏进家门,一个小炮弹就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
奶声奶气,清清楚楚地喊:“姐姐!”
就是那一声“姐姐”。
她心里竖起的高墙,瞬间就塌了个角。
舒慧兰电话再次打来,打断了舒嫣的思绪。
“嫣儿,你到哪儿了?”舒慧兰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舒嫣无奈地叹了口气:“妈,还堵在高上呢,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电话那头,舒慧兰的埋怨便如连珠炮般炸响:“我千叮万嘱让你早点出门,怎么就是记不住?每次交代的事都拖拖拉拉,半点不上心!现在好了,全家都等着你一个人,像什么样子?就不能把时间掰扯清楚?总为这点破事耽误正经事,一天天也不知道你瞎忙些什么……眼里只有工作,妈说的话压根当耳旁风!”
“妈,我真的已经很早出了,谁能料到今天高修路还堵成这样……”舒嫣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却无力辩驳。
这时,听筒里隐约传来继父秦志强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行了,别催嫣嫣了,路上安全最重要。”
舒慧兰的声音这才收敛了些:“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舒慧兰这个人,对自己向来严苛,对舒嫣的要求,更是从小就没放松过。
自从跟着妈一起生活,那句“不要影响到别人”,就像紧箍咒,时时刻刻响在舒嫣耳边。
遇事要谦让。
妈总说,什么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不是你的,就别伸手去抢。
或许在妈看来,亲生的女儿,怎么敲打都没关系。
可秦霖不同,那是秦爷爷最疼爱的小孙子,是秦家的宝贝疙瘩。
几个孩子里头,被念叨、被管束得最多的,永远是舒嫣。
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每每提起她妈,总拉着她的手说:“你妈妈不容易,你要多体谅她。”
舒嫣把外婆的话听进去了。
她学着压下自己的想法,凡事尽量顺着妈妈的意思来。
她努力,想做一个让妈妈省心、认可的“懂事”女儿。
七点整,舒嫣的车才拐进秦家大院。
秦家的别墅是自建房。前头是秦爷爷、秦奶奶的老屋,后面跟了一排,打头是秦志强家,挨着是秦昊二叔。后面一排则是三叔和姑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