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在早上那场被刻意针对的试探里,他们一开始定下的目标很可能就不是他,而是算定会忍不住动手的魏尔伦。
换句话说…他们除了试探外,很可能还存在别的想法。
他的动作必须快些。
兰波五指张开,反手便在掌中精准构筑出一个立方体——比六面骰子还要小得多,深红色的空间壁极暗,在夜晚毫不起眼。
这是他的异能【彩画集】的用途之一,可以用从这片普通空间内隔离出一个凭精神力展开的亚空间,任他操控。
这个亚空间的扩张面积由他的异能输出来决定,自然不会只能隔离出这么点大。
事实上,假如他全力发挥,就算想将这座学院也隔绝至亚空间内部、彻底碾为废墟或烧成灰烬也毫无问题。
没错,在那片由深红壁障构筑的亚空间内,他就是随心所欲的神明,整片空间都能够违背物理法则,仅凭他心意而驱使……而这,也并非【彩画集】的全部能力。
不过,眼下这种时候,他还用不到那些太过显眼的招数。
经过昨晚被领着去了一趟蓬特诺夫人的房间,兰波便已记住了它的准确方位,以及每一样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那盏工艺复杂的琉璃灯,以及正下方铺设的长绒地毯。
这所宗教学院虽然地处偏僻,但竟然能拥有充足的电力供应,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但此刻正好方便了兰波,让他能确认那间房内没有亮着灯后,挥手将那枚轻飘飘的立方体送过去,精准又悄无声息的停在连接钨丝灯芯的那根电线末端。
按照联络员提供的情报来判断,院长蓬特诺夫人更有嫌疑;毕竟贝桑·托比拉主要管理学院内部,不常与外界接触。
砰。
在一声几不可闻的炸响后,琉璃碎片伴随被提前点燃在亚空间内的火星,飘落在那块极易燃烧的地毯上。
兰波关上了窗户,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混乱。
一场意外失火就是最好的试探,它会让人们不得不暴露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连他也同样如此。
兰波看向桌上的那块三明治,是他特意给魏尔伦留下的晚餐。
如果不是魏尔伦被贝桑·托比拉叫走,他不会这么快就冒着暴露的风险行动。
在那盏微微闪烁的暖黄灯光下,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渐渐出了神,好似落进一缕摇曳的、朦胧的焰,在漆黑的波涛之中起伏不定,无法平息。
他真的,一点也没有被那本手札描述的情感影响到吗?
“——只有一点而已。”
魏尔伦开口。
他站在距离贝桑·托比拉的办公桌前大约一米的位置,面无表情。
“一点?我亲爱的缪萨,你就差把布鲁克的鼻梁打断了,牙齿也掉了三、四颗。医生说以他的伤势,必须送到医院去缝针才行。”
贝桑·托比拉那双胖胖的手交叉撑在桌前,看向他的嘴角噙着古怪的笑意,魏尔伦无法分辨。
“我说过了,谁让他先动的手。”
虽然搞不懂这个胖女人的笑容到底什么意思,但从她身上散发的恶意太明显,令魏尔伦感到排斥,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贝桑·托比拉观察着他的反应,最终叹了口气。
“真是的,”
她说,“你哥哥没劝过你吗?我重新问你一遍,是希望你向我、向布鲁克诚恳道歉,而不是第二次强调自己没有做错。”
这次的魏尔伦甚至没有给出半个字的回应,只是冷冰冰盯着她看。
房间内的灯光十分柔和,笼罩着魏尔伦那头漂亮的、没有半点杂色的灿金发丝,又以明暗交织的光影细细勾勒他精致出挑的五官,完美得仿若传说里的北欧神祇降临。
从这所学院里来来去去的孩子有很多,贝桑·托比拉还是第一次见到样貌出色如库什内尔兄弟这样的。
太漂亮了,反而让她的心底生出了更贪婪的念头。
不过,这对兄弟的性格差得可真远。
“太粗鲁了,缪萨,你真是粗鲁又莽撞,布鲁克可是你的新家人啊。”
贝桑·托比拉摇头,“蓬特诺夫人在听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后,也交代过我要好好教育你,不能总是这么无礼。”
听到这里,魏尔伦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他皱起眉毛,显得格外反感。
“你还是不愿意手写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