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梁棠月兴冲冲的也不点明,只是笑:“你又知道它喜欢什么颜色了?”
“它整日里最喜欢围着小哥转,小哥喜欢什么颜色它一定也喜欢的。”梁棠月歪着脑袋笑,“鸦青色正适合它。”
梁安逗她:“我看未必,上回你做的那条烟松灰的腰佩它就不喜欢。”
他说的是之前挂上梁棠月亲手做的腰佩后惯常喜欢缠人的棒骨都不亲近他了,为这个他还奇怪了好久,再换了一个才又好了。
梁棠月可不想背这样大的罪过,忙说:“它是不喜欢香囊里的味道呢,我再换了朱砂进去它不就喜欢了?”
总之梁棠月是从怕它到现在拿它当个孩子养,梁安想,这其中也有狗主子的功劳。
前阵子梁安为了棒骨避开人群出来溜达,专门在将军府后墙开了道可容它过的小门给它,这家伙可是一贯聪明灵巧的,梁安带它走了一次就学会了怎么撞开小木门,回身还知道再撞回去关好。
再见到梁府的小姑娘不情不愿距她老远就先趴下了,以示没有攻击她的意思,它先前被赵宴时骂了,这回再来学乖了。
梁安也同样对梁棠月仔细解释过了,她再见大狗先是怕,又强忍着,小碎步试探着挪过去蹲在它对面,狗和小丫头滴溜溜对视了半晌,梁棠月才大着胆子轻轻摸了棒骨的背。
一人一狗算是建立起了一些不深不浅的友谊,棒骨高冷,架不住梁棠月是个溺爱狗子的姑娘,什么吃的喝的玩的乐的没有不满足的,棒骨往东梁棠月绝不往西,这下傲娇如棒骨也不得不沦陷,接受了这个胆小鬼姑娘成了自己的玩伴。
夜里再去王府时梁安傻笑着把衣服掏出来,递在赵宴时跟前。
赵宴时惊愕接过,触手柔软蓬松,不消说也知是用了顶好的料子,鸦青面料上细细压了暗纹,两条前腿处左右两边各用淡淡秋色绣了小小一根骨头和她惯会绣的月牙儿。
“你该拦着。”赵宴时怪他,“何苦叫梁小姑娘费这样的心。”
梁安无辜辩白:“这样长时间来你怎么不知道阿月有多喜欢棒骨,她悄悄做的,哪里会跟我讲?”
赵宴时又低头看蹲在一侧的狗骂道:“你这家伙,叫人陪你玩不算,还得了这样好的心意。”
棒骨同样无辜,但像是知道那是自己的衣服,被骂了还吐着舌头高兴得很。
“还有这个。”梁安从怀里掏出来,又略扭捏干咳了一声,“阿月虽尚不知道棒骨是谁家的狗,不过我曾告诉她是我珍惜的好友,她托我送你,叫你不要嫌弃粗陋。”
他手摊开,是个同梁安腰间坠着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玉佩。
“阿月也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她想着总之既是我的朋友,应当也与我喜好近似,和我的一样总不会错。”
“玉是一块料子收来的,她还烦恼用在哪里合适,本想着再做一条给我,又想单人配对玉意头不好,总归是给朋友的,她想着给你正好。”
“棒骨不喜欢香料味道,香囊里就一样换了朱砂。”
越说越多,越解释越别扭,手里那条绳结链子都像逐渐烧红的铁一样开始发烫了,烫得梁安手心冒汗。
分明说的都是实话,分明确实是梁棠月说过的话,不知道怎么经由他口中说来这样艰难。
赵宴时的手总算是落下来了,从梁安手中拾起却没离开,梁安呆愣楞摊开掌心,悬在他手上的白皙手指挂着腰佩坠下底下的流苏扫在手心里,刺得他后脊僵直。
“她这样好……”
赵宴时轻声说了几个字又不说了,把腰佩收紧攥在手里,没再说下去,脚尖踢了踢伏在他鞋面上烤火的棒骨。
“瞧你现在也是有人惦记的了。”
“你也一样。”梁安看他。
赵宴时抬眼笑:“托你的福。”
看他笑梁安就说不出的高兴,眯着眼说:“等雪再大些,我悄悄接你去堆雪,行不行?”
“听闻四皇兄随大皇兄去了宿州。”赵宴时没接他的话,轻声笑道:“还记得秋猎后陛下赐菜时大皇兄还说叫我们去宿州瞧瞧,没想到四皇兄先你我一步去了。”
梁安点头:“想必明日就该上路了,难为宣王殿下寒冬腊月赶回去。”
“是啊。”赵宴时回身推开身后的窗,冷风顺着窗缝进来,冷得棒骨离火盆近了点。
梁安是不怕冷的,冬日里也穿的比旁人薄,顺着他的手朝外看,冬日萧瑟,只有一盏灯笼照亮门前。
“腊月了。”赵宴时轻声说。
他话说得无头无尾,像是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
梁安应了一声:“是腊月了。”
他说完下意识去看赵宴时的脸,不知道是否冬日的缘故,令他看起来连笑都清冷淡漠。
“今年大概能过个好年了。”
赵宴时再回头笑意融融看梁安。
梁安想他是在说今年有人陪着,又羞赧挠头,别别扭扭“嗯”了一声。
“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