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凇平不说话,就静静听他安排。
“若年后回来呢,我就带你去见见我们家小月儿,你还没瞧见过她,雪白可爱,没人会不喜欢的,在那之前你可帮我想好,给咱们月儿准备点什么贺礼。”
林凇平当然答应,先前也不过是与他玩笑,这下点头答应着说:“好。”
自此一别,阴阳相隔,再没有以后。
从那以后林凇平的梦里再没有“好”字,他总是淡漠,冷冰冰拒绝,他说“不行”,可那人连在梦里都是火一样热烈,被拒绝了也半点不伤心,只是呲着牙笑。
他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叫一个名字。
叫“阿霜”。
林凇平走不出来,又觉得这是梦又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在梦里百般折磨纠缠,痛苦到从梦里喘不上来气到被真的憋醒,一口气缓上来指尖摸到冰凉的眼角,才发现他又做梦了。
无论什么梦都算不上是噩梦,林凇平也已习惯,只是转身闭上眼睛,期待这痛苦的梦能重新接续。
“阿霜——”
“救我阿霜!”
救他,救他,林凇平,你救他!
你真是个废物。
“阿霜。”
“我没死阿霜,那都是假的。”
“我就是骗了大家,你摸,我的脸,是不是真的?”
是。
他长长舒一口气。
还活着。
“阿霜,你还能记得我的模样么?这么久没见我了,是不是都忘了?”
怎么会忘,我每一天都在重新描摹一遍你的样子。
一个笑,一个眨眼,连每一根发丝,都记得清清楚楚。
眼前跃起大火,梁绍站在火光里笑:“阿霜,你还能找见我吗?”
能的。
林凇平慢慢走过去,把手伸进火里。
“你知道这是梦。”梁绍笑得两眼弯弯,“你会走了,阿霜。”
不是的。
林凇平又近前两步,总算牵住了他的衣袖,火苗很快窜上来烧得林凇平手中只剩下了一捧灰。
他垂眼冷静看着手里那一捧灰,面无波澜分开手指,叫灰从指缝里滑落下去。
是梦。
他哪里有过这一捧骨灰。
是假的啊。
“大少爷——”
林凇平慢慢睁开眼睛,有人开门走进来快步到他跟前。
“主子,陛下急症。”
又有人进来,拿了换洗衣服。
林凇平缓缓起身,低声说:“待我入宫没有消息,即刻去接月小姐来府。”
“是。”
刚刚入夜不久的明宫空旷安静,连车轮滚在石板上的声音都格外清脆响亮。
明宫戒严,由远及近传来阵阵衣甲碰撞整齐划一的步伐。
林凇平仰头望天,繁星遍布,本该是个好天。
这下,才是真正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