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东霆说的是:“留个纪念罢了。”
&esp;&esp;风烛闻言隐隐感觉到所有的线索即将串成一条完成的脉络,于是他抬眼看向了倚着墙缓缓点烟的东霆。
&esp;&esp;“就这么感兴趣?”
&esp;&esp;烟雾缭绕之间,东霆的声音似乎也随之染上了几分浑噩的意味。
&esp;&esp;“是挺感兴趣的。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将你逼到那种地步。”
&esp;&esp;也不知是风烛的哪句话戳到了东霆的笑点,这个男人随手抖了下烟灰,然后就这么低笑着看了风烛半响。
&esp;&esp;过了许久,久到风烛以为东霆不会再开口时,他才以一种意味不明的语调说出了答案:
&esp;&esp;“小崽子,这是我自己砍的。”
&esp;&esp;听到这种话后,饶是风烛也忍不住啧了一声。
&esp;&esp;东霆胸口那道深刻而狭长的伤痕究竟有狠,但凡瞥见过的人心里大多都有点数。
&esp;&esp;在这种伤势下东霆能活下来已经不是命硬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esp;&esp;谁能想到这样狠戾的伤势,到头来竟然是他自己下的手?
&esp;&esp;一个对自己都能狠到这种地步的人,一个疯起来可以连命都可以无所谓的人,想想就知道他究竟有多难缠了。
&esp;&esp;那一瞬间,仿佛直觉一般,风烛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esp;&esp;一切的起因是东霆九岁那年出于某种原因不想成为风暴星的侍卫。
&esp;&esp;寻常人或许会想着找各种借口各种理由去避免这种事,然而以东霆那难掩的凶性来看,反手给自己一刀反而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esp;&esp;他下手前大概根本就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这个问题。
&esp;&esp;风烛估摸着那时候东霆因为下手过重差点弄死自己,然后资料里提到过的那位老人恰好向他施以了援手。
&esp;&esp;否则风烛不觉得还有什么人能让东霆压着脾气任由对方出现在自己身边。
&esp;&esp;从最后东霆孤身一人前往东域边境参军来看,那位老人应该是死了。而东霆之所以总点这种象征意义十足的烟,可能也只是在借此来纪念对方罢了。
&esp;&esp;说不定就连他成王都只是因为要完成对方遗愿这种普通至极的理由。
&esp;&esp;想到这里,风烛忽然间有些没了兴致。
&esp;&esp;他最想弄清楚的是东霆的理想型,没想到阴差阳错间反而将东霆的过往和成王的原因都推敲得差不多了。
&esp;&esp;算了。
&esp;&esp;风烛瞥了一眼智能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东霆该出征的时候了。
&esp;&esp;念此,他只能压下心底的烦躁,然后似有所指地对东霆重复了昨夜的祝词:
&esp;&esp;“祝您此行一路顺遂,得偿所愿。”
&esp;&esp;这只是一句千篇一律的祈愿罢了。
&esp;&esp;然而不知为何,东霆听完后总觉得心头一跳。
&esp;&esp;那些在他眼里向来分明的前路,恍然之间竟变得有些不可捉摸的起来。
&esp;&esp;凌晨五点,东霆和多洛莉丝相继登上了出征的飞艇。
&esp;&esp;隔着透明的舷窗,东霆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那群送行的人。最后的最后,他的视线落到了和其他骑士一起站在最前方的风烛身上。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完蛋了。
&esp;&esp;之前说是被美色所惑也好,被对方的灵魂所迷也罢,东霆其实都没太当回事。
&esp;&esp;早在当初他看到风烛个人资料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个小崽子或许会是他等待已久的契机。
&esp;&esp;北域风暴星的贵族出身意味着什么,同为风暴星之人的东霆比谁都要清楚。
&esp;&esp;打从那时起,他就猜到风烛很可能曾为死神的祭品。
&esp;&esp;最初东霆也无法确认风烛的立场。
&esp;&esp;他不知道这小崽子究竟是神明的又一枚棋子、还是某位逃过了献祭命运的幸运儿,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与神明密不可分。
&esp;&esp;于是东霆任命他成了自己的第四骑士。
&esp;&esp;之后那一个月他就这么放任着风烛的一切所作所为,就连曾经用在其他探子身上的手段东霆都统统收敛得一干二净。
&esp;&esp;这不仅是因为风烛那张让人一再退让的脸,更是因为他的价值本就远超以往任何一位第四骑士。
&esp;&esp;无论是他过多的称号数量、简洁高效的处事作风,还是他与自己无法言说的默契程度,都由不得东霆不欣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