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不打扰。”申邵泽往她们身后瞧了瞧,“老江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秦莯露出茫然的表情,“江晟睿?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哦~”申邵泽拖长了尾音,形似调侃的说道,“那个老江啊……他说突然想起点事情来,就把盆往我身上一推就跑掉了。”
听了申邵泽一语双关的话,众人都吃吃的笑了出来。
唯独秦莯一头雾水。
当初为了舒适,秦莯的房间里摆放的是她从商场里顺出来的双人床,加厚床垫,柔软的蚕丝被褥,可谓极尽享受。
程璠此时正坐在床边默默的发呆。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你现在笑起来很难看,知道吗?”秦莯歪着身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样子慵懒又漫不经心,似乎一点都不同情被绿了的程璠,“不开心就是不开
心,坐在这里的是知情人,你故作坚强给谁看呢?”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直白的有点扎人。
程璠脸上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嘴角颤抖着慢慢耷拉下来。
“行了,比白诚好的男人有的是,何必为了这么一个渣男伤心。”
“其实也算不上伤心吧。我和白诚是通过父母介绍相亲认识的,结婚以后我的工作比较忙,竟然会留在医院里加班,和他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多,感情……算不上深厚。末世来临的时候我们正好在一起,那天我的车子坏了,他送我去上班。丧尸爆发后是他保护着我一路走出安城。”
她不爱白诚,所以谈不上被情所伤。
“但没想到——”程璠牵了牵嘴角习惯性的想要微笑起来,却发现一旦在秦莯面前卸下伪装就再也伪装不回去了。
秦莯的眼睛不带任何嘲讽,也不带任何同情,清澈如水一般,平静又淡漠,根本不会让程璠陷入难堪和自卑中,所以何来伪装。
她以为向一个人敞开心扉,剖开伤口很难。
在实际上,却如此简单。
程璠家里条件非常不错,父母都是高等知识分子,从小对她的教育就十分严格。要懂礼貌,要懂得谦让,要懂得为人处世,受了委屈要咽下去,被讽刺了要挺胸抬头,堂堂正正不让人看低。
父母说学医好,于是她学了医学。父母说做医生好,于是她听从父母的劝说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做了外科医
生。父母说该结婚了,她便顺从的相亲,父母说白诚这个小子懂事聪明,没钱不要紧,没钱才会对你更好。
于是她把自己嫁了出去。
她一辈子都压抑着自己,假装自己是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女儿,是个温柔又亲切的好医生,是个善解人意又贤惠的好妻子。
现在她累了。
“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羡慕你啊,秦莯。羡慕你能够为所欲为,畅快的做自己,而我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你知道丛林法则吗?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人类也难逃丛林法则的支配,残忍的现实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弱者将永远出于被支配的地位。”秦莯忽然站起身,向下睥睨着程璠。
“你羡慕我活的潇洒肆意,可知在这之后我到底付出了什么?”
她付出的太多了,她五年狼狈如狗的生活,她的亲情,她的友情,她的天真烂漫——
——以及她的命。
闲下来时她也在想,是不是她之前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才换来了这次重生的机会。
“……”
“你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活的如此卑微,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总是被别人捏在手里。”
“世界是残酷的,你面前的所有世界早已给你定好了价格,想要自由可以,要么遵从世界定好的规则豁出更重要的东西去换,要么——”
“——就打破世界规则,把你想要的抢过来!”
程璠怔怔的仰视着秦莯,后来成
为末世中颇负盛名的科研巨佬的程璠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只记得当时那一双眼睛在她黑暗的前路中犹如明灯,指引着她绝不服输。
绝不向命运低头。
“你说得对。”程璠拼命的眨眼,终于忍下汹涌的泪意。
……
房门从外被打开,深秋的凉意随着来人一同卷进了屋子,申邵泽眼皮撩起来,懒洋洋地将注意力分给他一点,“回来了?”
“嗯。”
“你去干什么了?身上血气怎么这么重?”
“处理了点事情。”
程璠像是个抖M,明明昨天被秦莯一顿刺,反倒第二天精神饱满的跑去上班了。叶锦倒是黏上了几个人,第二天一大早就跑来他们家里蹲着,恨不得与这些变异植物融为一体。
不过是一天的功夫,程璠仿佛已经放下了她和白诚之间的种种,晚上吃饭的时候程璠竟然还意外的提起了她的前夫。
“我本以为今天邢兰兰看见我肯定要发作的,结果邢兰兰竟然没来上班。”程璠语调轻松的说着,“听同事说邢兰兰好像是生病了,不过我们昨天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嗯,而且嗓门特别大。”秦莯煞有其事的附和,“可能是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