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过后,各府递来的拜帖便如雪片般飞到了思蓉案头。
她垂眸翻看这些烫金帖子,指尖在"议亲"二字上轻摩挲,想起那年冬日,她将沈棠从沈石山夫妇手中买断时,那丫头冻得青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对于孩子们的婚事,思蓉觉得不着急。
一是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二则总要找一个他们自己喜欢的才好。
像是今天过来张夫人,夫君为正六品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主管京城北坊治安巡防。
虽官职不高,但掌实权,油水颇丰。
张夫人为人强势,可是连生两个女儿,膝下无子。不得已将庶子记到了她的名下,就是今天来说和的张承嗣。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真的想要和伯府攀上关系,还是不太容易。
但是沈棠这种身份就正好,伯夫人的养女,配他们家的庶子也不委屈。所以张夫人极力的想要促成这桩好事。
可是思蓉早就派手下人调查过了,张夫人这个人,怎么说呢,就是个纸老虎。
表面上不苟言笑,强势异常的,但是后宅里面的事情,却管得乱七八糟。
张家就只有张承嗣这么一个儿子出生,其余的无论是张夫人,还是姨娘生下来的都是女儿。
而张承嗣的生母,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能帮着张夫人管家。
这里面的弯弯道,要是细究起来,那说道可就多了。
而且那个张承嗣,也不像说得那样,老实本分。思蓉怎么可能让沈棠嫁去这样的人家。
张夫人端坐在客座上,腰背挺得笔直,手指紧紧攥着帕子,面上却端着笑,道:
“沈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该寻个合适的人家。我们承嗣虽说是庶出,但如今记在我名下,也算是嫡子。他父亲在兵马司任职,将来前程总不会差,配府上的养女,也不算委屈。”
思蓉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敲敲着茶盏边缘,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夫人说笑了,棠儿那丫头野惯了,怕是当不起贵府这般厚爱。”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张夫人,
“棠儿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是伯府正经教养的姑娘,婚事自然要慎重些。况且……”
“我听闻张公子前些日子在西市闹了些风波,连累他父亲,亲自去衙门领人?这样的‘前程’,我们棠儿怕是消受不起。”
张夫人脸色一僵,手指捏得更紧,勉强笑道:
“不过是少年人血气方刚,与人争执了几句,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他父亲在在衙门里有人脉,这种事轻易就能摆平。”
思蓉笑意更深,却不达眼底:
“夫人,咱们都是明白人。若真只是小事,何至于惊动兵马司指挥使亲自过问?而且……”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我听说,张公子那位生母,如今还在府里管事?我们棠儿若是嫁过去,岂不是要伺候两个婆母?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