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让我把你最好的一面透露出去?”邓布利多平静地望着斯内普痛苦又激动的脸,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坚持……”
斯内普转向小天狼星,後者一脸悻悻然。
“你看我干嘛?”小天狼星说,“难道我会告诉别人斯内普有多好吗?你放心好了,就算有一天你身陷囹圄,急需我出庭作证,我也不会透露一个字。”
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很快不欢而散。等他们走後,格林德沃才在邓布利多耳边不满地嘟哝道:“他为什麽没有询问我的意见?我难道没有长嘴巴吗?”
“因为他知道我的意见就是你的意见。”邓布利多说,格林德沃霎时眉开眼笑。
他们整理好思绪,准备上床休息,但阿不福思的猫头鹰却带来一个噩耗——阿莉安娜病倒了。到了阿莉安娜这个年纪,重病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一接到信件,便匆匆赶到霍格莫德村,阿莉安娜正在阿不福思照顾下喝一碗魔药,她的子女尚未到来。
虚弱的阿莉安娜躺在床上,已然奄奄一息,她看到两人走进来,咳嗽了一阵,把刚咽下的魔药全吐了出来。她拒绝了阿不福思的帮助,艰难地拾起床边的方巾擦嘴。
“偏偏在这个时候,你们肯定很忙吧,阿不思?”阿莉安娜轻声说,抱歉地看向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
“事情已经差不多解决了。”邓布利多安慰道,蹲下身去,握住阿莉安娜枯瘦干瘪的手,时间的齿轮无情地掠夺着她的生机。邓布利多轻轻抚摸着妹妹的手,眼前浮现出女孩刚出生时的模样,“你还好吗,安娜?”
阿不福思蹲到另一边,细心地替阿莉安娜整理着灰白的头发。
“再好不过了,”阿莉安娜笑着说,“你能走近一些吗,盖勒特?大声说话太累了,我想省点力气。”
格林德沃闻言,立即蹲到邓布利多身边。
“晚上好。”他说。
阿莉安娜一遍遍打量着床前的三个人。他们都已经老去,皱纹攀上了他们的额头和眼角,银白的头发无一不在告诉别人,他们太老了。
“还是我们四个人,”阿莉安娜说,“莉莉和詹姆……”她无声地落下一行清泪,“前不久莉莉还写信给我,告诉我哈利学会骑飞天扫帚了。”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低落地说。
“不,不,这跟你没有关系,阿不思,”阿莉安娜说,一长段的话使她开始力不从心,她深深喘了几口气,“死亡无可避免,阿不思,世人终有一死,不管是你,还是我……詹姆和莉莉的英勇牺牲是伟大的……只有害死他们的人才需要忏悔……”
“你说得对,”邓布利多说,他把脸贴在阿莉安娜手背上,“我多希望你能好好睡一觉。”
“我睡了太多觉啦,”阿莉安娜欢快地说,“是时候该好好休息了。”
“别胡说,安娜。”阿不福思不高兴地说。
阿莉安娜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对我甩脸色吗,我亲爱的哥哥?”
“我不希望你离开。”阿不福思说,然後痛哭起来。
“当痛苦降临时,死亡不免是一种解脱。”阿莉安娜低声说,“你劝了我那麽多次,阿不,还记得吗?柠檬——那只黑色大狗离去时,你就告诉过我,生命会不停歇地奔向终点。现在我要去找他们啦,我要去找我爱的人啦。”
“那我呢?”阿不福思喃喃道,“我怎麽办?”
“我可不管那麽多,”阿莉安娜眨眨眼,“我是你的小妹妹,我可以任性一些。”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都笑了,邓布利多轻柔地拍着阿不福思的肩膀,温声说道:“没办法,谁让安娜是我们的小妹妹呢。勇敢一点,阿不,我可不想看到你哭鼻子。说老实话,你已经没有半点儿可爱活泼的样子了。”
“我已经到这个年龄了!”阿不福思恼怒地说。
“是呀,是呀,我们都老了……”邓布利多怅然若失地看了一眼格林德沃。衰老时时刻刻吞噬他的体力,他已不复当年健壮。他低头,对上阿莉安娜笑意盈盈的眼睛。
“阿不思,盖勒特,还有阿不,”阿莉安娜的眼睛转了一圈,声音变得轻快又活泼,“我读到过一句话,‘如果死亡终将带走生命的一切,那有什麽东西能超越死亡,使我的生命具有永恒的意义?’我思考了很久,真的会有生命能够具有永恒的意义吗?谁可以赋予他人生命以意义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深情地望着三位哥哥,“在不久前我明白了,我的生命不需要他人来赋予意义,我只要做那些不会让自己後悔的事就足够了。”
“我很喜欢我的一生,精彩极了。”阿莉安娜最後说道。
邓布利多也笑了起来,阴霾一扫而空。他弯腰上前,像幼年时,他每次给妹妹讲完睡前故事後一样,轻轻地在熟睡的阿莉安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晚安,安娜。”他低声说,格林德沃在他身後紧紧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