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阿姨听说了,阿姨不想评判,也不觉得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只是可能你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年纪小,所以才分不清,你说是不是?”
“那既然如此,是不是保持一点距离,对大家都好?”
邢刻不清楚这样的对话换一个人来面对会变成什么样。
他只知道,这段话对他来说,几乎是指向了他内心最不堪,最肮脏,也最不想让人发现的地带。
且指出来的人,偏偏还是孙芳丽。
小时候喂他汤喝,给他做好吃的,困难的时候自己少吃几口饭,匀饱他的孙芳丽。
李书梅那样多不堪入目的话,只是让邢刻觉得恶心。可孙芳丽这样谨慎用词的几句话,却能让邢刻感到伤心。
许清朗当时无措地在一旁坐着,想打趣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而邢刻则一动不动。
他知道孙芳丽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孙芳丽“听说的”大概是什么,他也知道孙芳丽作为母亲,比李书梅要好一万倍的母亲,她绝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
她是真的在为许拙考量,甚至有可能也在为邢刻考量。
这两个孩子走得太近太近了,邢刻能为了许拙放弃去更好的班级,许拙也腻乎在邢刻身边仿佛永远也长不大。
这对家长来说的确是不正常的。
而邢刻内心想要将许拙永远圈在自己身边的想法,连邢刻自己都知道不正常。他太贪婪,内心的想法也太变态,不为世俗所允许。
所以早一点放开,早一点划清界限,对谁都好。这一点,孙芳丽说得没错。
但是。
把吃不完的三明治丢进垃圾桶,却不小心被里面废弃的图钉给划了一道,手上出现长长的口子,向外爆出一颗颗小血珠。
邢刻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没表情地收回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往外边挤血。
随即回想起方才刘良的空间,在简陋的小屋内,忍不住想。
许拙重的是什么色?他丢下刘良之后,到底和谁出去了?
*
许拙那天下午快忙死了。
他做好乘风破浪的打算之后,就直接抛弃了刘良,然后打定主意要去找邢刻。
找邢刻最快的方式,就是直接在手机上问他在哪里。
许拙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可是一打开□□,看见他两上一回的消息还停在约见大院的那天,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顺着这些消息,回想起了那天在大院,邢刻对待他的态度,许拙更是灰心。
那天那样对待他之后,邢刻也没有再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考了第一之后,更没想过要和他交代什么。往后的暑假也是一路悄无声息。
顺着这样冰冷的态度一路往下想,只会觉得邢刻根本就不需要许拙,许拙所谓的乘风破浪,根本是自作多情嘛。
然而这想法实在是太消极,许拙连忙拍拍自己的脸颊,要求自己放下。
并在内心确定,不管邢刻需不需要他,首先他需要邢刻是真的,其次他得确定邢刻的安危,为邢刻保驾护航,这也是真的。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不能再直接问邢刻在哪儿了。
如果问邢刻在哪儿,见到的肯定又会是那个冷冰冰的,做好了一切防备的邢刻。
撬开这样的邢刻无异于和石头犟劲,他得来个出其不意才行。
许拙先是跑回了一趟杏花苑,向沈黎明和徐梦吟询问信息。
他可不怕李书梅,比起失去邢刻,李书梅对许拙来说不算什么。上回只是第一次见被震惊到了而已,有了经验,他有一万种嬉皮笑脸的方法能应对李书梅。
然而很遗憾的是,这回他去杏花苑没遇上李书梅。从沈黎明和徐梦吟那也没得到太多的信息。
听他两说,邢家最近闹出大动静,基本都是邢东海在打李书梅,吓得邻居甚至报了回警。
至于邢刻?他们只偶尔见回那么一两次,还都是三更半夜。
许拙怪道:“哥哥姐姐,阿刻都不太回大院了,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啊。”
徐梦吟神奇道:“他以前不也这样吗?有啥区别?”
也就许拙能敏锐地感知到邢刻在家和不在家的时间,对于大院的其他人来说,邢刻一直神出鬼没。
“算了不说这个。”如果邢东海确实每天都在和李书梅闹不愉快,那邢刻不在大院反而是好事。也许阿刻是提前预感到了,然后远离他们了呢?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阿刻不住在杏花苑,他住在哪啊?”
这就超出徐梦吟和沈黎明的知识范围了。
他两一齐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