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本家距离他们所在的镇子,足足有一千多里的路程。
因此就算殷祝恨不得自己的巴掌下一秒就能抽在那所谓的“家主”脸上,但还是得等他干爹安排好车马再出发。
宋千帆这几日倒是轻松许多,带着夫人游山玩水,还拉着殷祝他们一起给他们讲这里的风水、奇门遁甲、和各种恢诡谲怪的神鬼奇谈。
从前殷祝与他讨论的大多都是些朝政上的问题,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位探花郎的学识之渊博,涉猎之广泛,哪怕看见一草一木,都能信口拈来,吟诗一首。
等到半夜躺在床上,殷祝还悄悄和他干爹咬耳朵,说怪不得宋千帆还没获功名时,就能把王夫人迷得非君不嫁了。
宗策沉默了一会儿,说陛下策其实也去考过武举。
殷祝顿时扼腕长叹,说自己来晚了,没看见这一幕,否则肯定也得嚷嚷着非君不娶——虽然现在他俩已经大被同眠了,没差。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宗策从正经干爹到哭着在床上叫爸爸的关系变化,也不过就几年功夫,甚至曾经还像坚信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坚信自己一定是笔直如钢铁的直男。
宗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说睡吧,白天去爬山累着了,早些休息,顺势伸手把人捞进怀里,握着殷祝笔直柔韧的小腿,慢慢替他推揉起了经络,缓解长途跋涉的酸胀。
其实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宗策就给殷祝按摩过了。
但殷祝以为他干爹晚上又想拉着他双修,战战兢兢等了半天,却无事发生。
纵观过往经历,殷祝不得不承认,他干爹在克制人。欲这方面已经达到了无出其右的程度。
而且还相当霸道!
只要他觉得殷祝受不住,那就算殷祝骑在他身上扭成蛇,宗策也能面色如常地把他从身上撕下来再说一句陛下别闹;
但只要开了这个头,那就真是殷祝喊破喉咙也没用,受不住也得受,想逃跑就拖回来接着办。殷祝曾不止一次地找宋千帆吐槽,说他干爹现在的掌控欲简直变。态得吓人,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宋千帆欲言又止。
这也是殷祝巴不得每天都跟着他们一起出门的原因。
双修虽好,但也经不住天天修啊。
他问了星君,说干爹要修到你这个程度还需要多少年,星君冲他笑了笑,说有你在,一百年足矣,听得殷祝当场眼前一黑,被吓醒了。
宗策兴许也感觉出了他的抗拒,这几日同床共枕时都很规矩,正好苏成德把他们的马车备好,收拾收拾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宋千帆这回就没法跟他们一起了,他很惋惜地说自己只请了半月的假,夫人也想念孩子,等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殷祝注意到宋千帆在说这句话时,目光中闪动着期冀的光芒,他明白对方的感受,因此莞尔一笑,一口答应了下来——
风华盛年,锐气益壮。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的确还有无数个“下次”。
宋千帆和王夫人离开那天,宗略也到了镇上。
一行人坐下来,好好地吃了一顿散伙饭,但殷祝觉得管这顿叫团圆饭更为恰当,因为宗略在确认过他的身份后,竟然抱着他哥哭得比谁都伤心。
“臣……实在、实在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陛下的一天……”宗略又来握殷祝的手,垂泪道,“见到陛下和兄长安康,臣也终于能安心了……”
宗策默默拍着哽咽的弟弟。
“都过去了。”他说。
殷祝猜测,宗略之所以这么激动,应该是每次来帝陵探望他哥时,都担心再也见不到了。68㈤057969
果然,紧绷的弦骤然放松,宗略当晚就发了高烧。
但这烧来得快也去得快,才修养了半日功夫,他就恢复到了原本的气色,甚至还比刚见面时更加容光焕发了。
“宗家的事,不劳陛下费心,”宗略如今浑身上下满是干劲,他对殷祝说,“您和兄长不必改变原本既定的行程,臣来处理这些人。”
“兄长脾气好,不与他们计较,但臣可不一样。本家这些人,平时在外受兄长名声庇佑,却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妄加指责,险些害得他……”
宗略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回过神来,点了点轮椅的扶手,面色冰冷道:“不瞒陛下,就算您不出手,臣也肯定要收拾这帮白眼狼,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告知兄长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