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上。
大臣再见着礼槿澜时的眼神变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如见到洪水猛兽那般避之不及,有的则顶礼膜拜热切打招呼,朝臣两极分化。
整个京都,甚至整个世人看她都众说纷纭。
而她却始终平淡无波,往昔如昨。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当礼槿澜立在丹墀之上,玄色蟒袍下摆扫过汉白玉阶,便是一场无声的政变。
她剑锋般的目光扫过群臣,斩权臣、平叛乱,血染的诏书在朱雀大街上翻飞,将世人的议论声浪推向新的巅峰。
有人说她是倾覆朝纲的佞臣,亦有人奉他为再造乾坤的宰辅。
偏生这等风云人物,还大剌剌的去大学社授课。
广场上摆满竹椅木桌,贩夫走卒与簪缨贵胄同席而坐。
她执卷而立,讲兵法权谋时声如裂帛,谈诗词歌赋又婉转如莺啼。
……
两年光阴磨平朝堂棱角。
龙椅上的萧阙却愈让人捉摸不透。
当他垂眸时,漆黑瞳孔像深潭藏着万千谋略,
抬眼刹那,威压便如潮水漫过整座宫殿,惊得阶下臣子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暮色漫过御书房的宫灯时,
墨香与龙涎香缠绕间,萧阙搁下笔凝视她的侧影——
束玉冠下,英气眉眼间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自太后回宫,带回了皇兄留在顾家的几个孩子。
他们是以他的子嗣回宫,这是他当初取剑与顾家做的交易,同时也知晓顾家秘密救活了母后。
但母后中毒伤及根本,顾家天材地宝将养下,一年前才回宫。
但他却不知如何与她开口说这一情况。
凝望着下方的身影,黯然失神。
他也委婉的托礼槿澜去给母后诊治过,得到的答案——
她说,她不是神明,不是无所不能!
毒药深入心脉,撑到现在已经是耗费顾家悉数珍宝,若是当时施救定是可以解毒。
礼槿澜听着上方那叹息,抬眸撞进他眼底化不开的忧郁里。
也许在为失而复得的亲情焦虑,可她已经尽力了。
“你在担心太后!”
萧阙收回虚晃的目光,轻轻的点头。
“近来朝堂也安稳下来,放你休息几日…”
礼槿澜一阵头皮子紧,急忙应声,
“大可不必!那我更累!”
提及休沐,就是折磨!
那人会堂而皇之的休息,深夜偷偷溜进她寝殿!
她无可奈何,打不得,说不通。
那简直是变相的身体折磨!还不如上朝!
“嗯?”
萧阙斜倚在九龙沉香榻上,漆黑瞳孔里翻涌情浪,毫不掩饰的露骨。
经过两年的浸染,居然让她有些心乱。
她知道无法挣扎,所幸他们之间的约定快到了!
深夜,她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府中。
而皇城最高城楼上,萧阙凝望着皇宫城墙外,最终落在还未熄灭灯火的王府。
顾寒隐匿在黑暗中,露出悲悯的神色,每夜那盏灯熄灭后,陛下才会离去,那灯似乎就像他的希望,熄灭时,那眼底也随之熄灭。
他望着那人的背影,想起太后的传话,“陛下,太后娘娘今夜未服药。”
他何尝不痛苦,母后回宫后就逼他,将王公大臣的女儿直接抬进宫,并且还将替皇兄诞下子嗣的顾家女子抬为妃嫔。
他讥笑,“难怪那家伙不屑一顾!”
夜幕如墨浸染皇城,微弱的月光洒了满地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