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尘擦去嘴角血迹——这是本月第四个走火入魔的散修。
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哗啦"的泼溅声,像装水银的皮囊突然爆开。
不用看也知道,那散修的经脉正在皮下扭成绞索,如同巷口被阴风抽打的破幡。
案头灵石堆泛着妖异光晕。邪修的万枚灵石绿如腐萤,而他猎杀毒兽换来的灰暗灵石,则像被抽干精血的骨渣。
绿光在墙上投出佝偻老者轮廓,转头却化作青烟消散。
第三十七次推演失败时,摩尼珠突然"滋滋"作响,渗出朱砂般的血露,在胸口蜿蜒成倒悬的命轮图腾——与井水倒影里那张老人面孔一模一样。
十二道刻痕中,已有五道正以肉眼可见的度灰败皲裂。
陆归尘浑身剧颤。
这不是疼痛,而是突然明悟:这代表他作为练气修士中期二百载寿元,如今仅剩六十一年。
「《九转玉枢劫经》推演至地级下品,需支付:一百二十二年阳寿,五千下品灵石。」
摩尼珠吞噬灵石的声响,像雪落在烧红的颅骨上。
陆归尘衰老的皮肤下,金纹突然自行蠕动成字:
"■■■■■■■■,痛冢埋枯剑底霜"
前半句被某种力量抹去,只剩后半句在肋骨上结霜。
他咳出的血珠里,倒映着母亲当年被剑气贯穿时,喉间未吐出的半句词。
当命轮开始啃食第一百二十二道年轮时,他忽然听见自己童年的笑声——那些声音正被从光阴长河中扯出,如同撕碎一件血衣。
"十七岁的躯壳"
他盯着腐朽的命轮惨笑,惊醒了墙缝里以散修死皮为食的尸虫。
那些小东西慌不择路撞进烛泪,"啪"地炸开,像在嘲笑什么。
记忆里浮现散修市集的吆喝——最劣等的"十年延寿丹"也要三万灵石。
而怀中这沾满血腥的一万枚,此刻竟比阴沟里的鼠骨还要廉价。
灵石堆突然无风自旋。
邪修的五千枚绿灵石被图腾鲸吞,剩余五千枚瞬间蒙上灰翳,表面龟裂如干涸的河床——这是摩尼珠强行索取的烙印。
在疯狂旋转的命轮倒影中,他清晰看见自己的黑正从梢开始褪色。
当第五道刻痕彻底灰化时,镜中少年眼角已爬满深壑,宛如被岁月快进了四十载春秋。
羊皮卷在血焰中重组,化作刻有九重青铜门的玉简。
当《九转玉枢劫经》符文涌入识海刹那,他的右臂突然失控抓向胸口——皮下金纹已化作实质锁链,将他与摩尼珠永恒捆缚。
「代价恒定:此后每次推演,支付当前剩余寿命三分之二,现存灵石半数。」
"咚——咚!"
更夫沙哑的梆子声穿透石壁时,陆归尘正盯着铜镜里新添的白。
右眼瞳孔那圈金环在烛光下泛着冷芒,像是天道烙下的罪印。
他猛地扯开衣襟,命轮图腾旁浮现的朱砂小字刺得眼眶生疼:【剩余寿元:六十一年】。
"哈哈哈哈"
笑声突然变成拳头砸向石墙。
"咔嚓"骨裂声在静夜里格外清脆,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反而将地级功法攥得更紧。
这哪是什么通天秘籍,分明是悬在无间地狱上的一根蛛丝。
"嗒。"
一滴血落在《九转玉枢劫经》封皮上,竟诡异地洇出八个字:
"向死而生,方见真劫。"
窗外突然卷起阴风,漫天纸灰如残蝶乱舞,在暮色中织成一张颤动的网。
灰烬渐凝,竟浮现出母亲临终的面容——那些蓄在皱纹里的未落之泪,那些卡在喉间的未唤之名,此刻都化作尘灰簌簌而下。
当最后一点星辉被城墙吞没,他分明听见命运在耳畔冷笑:
小子,你活不过下一个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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