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你做咩打尖啊?”
“抱歉我赶时间!”傅玉呈挤到售票窗口前,脑袋都要钻进去了,“下一趟去蓝滨的车几点发!”
“十分钟后!”售票员忙得不可开交,没发现傅玉呈是插队进来的。
“给我一张票!”
检票队伍几乎没有人了,傅玉呈冲下扶梯,站务员端着喇叭提醒车门马上关闭,让他就近上车。
傅玉呈没理,一边顺着火车跑,一边喊陈妄的名字,终于在七号车看见了陈妄。
陈妄坐在窗边,正支着胳膊肘闭目养神,好一派悠然自得!
傅玉呈气不打一处来,闯进车厢一手揪起陈妄,一手拽下行李架上的书包:“跟我回去!”
周边乘客全部安静下来,好心给他们让出位置,却不远不近地围在四周,光明正大地注视,掩耳盗铃地议论。
陈妄吓得心脏直突突,又羞又怒,迅速抓住椅背:“凭什么听你安排?”
篮阩
但真拼起蛮力,他绝不是傅玉呈的对手,两秒钟都没撑过,就像小羊羔似的被拎下车。
下一秒,车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这俩人一个怒目圆睁,一个恼羞成怒,拽来拽去,推推搡搡,怎么看怎么可疑。站务员观察片刻,问陈妄:“您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傅玉呈一口回绝,“这是我家里人。”
站务员吃瘪。
但人家说了是“家里人”,那他就没有资格和义务插手了。况且这是两个成年男人,不存在非法拐带,便由着他们去了。
毕竟刚过完年,谁都不愿意往身上揽事。
一路被拎着后脖颈往外走,疼是次要,让陈妄难受的是别人的目光,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多注目礼。
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这样做无疑是把他的面子和自尊丢在地上踩。
“放开我!”陈妄去掰傅玉呈的手,“我不回去!”
手指被抠破了皮,傅玉呈心里一急,甩开了陈妄。陈妄在惯性之下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墙。
把背包砸在地上,傅玉呈低吼:“你没听到广播吗!”
听到了,两次。
陈妄心虚,垂头盯着脚尖。
大厅里人来人往,此刻也随着陈妄一起静默了,静到傅玉呈听到胸腔里燃烧的干柴,噼里啪啦地爆裂开。
陈妄惯会逃避,像棉花一样柔软无害,他一拳打上去,被吞噬了所有力量,无比挫败。
“不是跟他关系好吗。”傅玉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不想知道陈伟豪为什么找你吗。”
听到“陈伟豪”三个字,陈妄总算有了点反应:“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所以呢。”
“他要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大灯照在光面地板上,映出一片惨淡冷冰的白光,傅玉呈又开始眩晕。电子屏上的时刻表翻过一页又一页,每一秒都被拉长无数倍。
提了提唇角,傅玉呈有气无力:“你心真狠呐陈妄。”
而这时,陈妄才把目光落到傅玉呈身上。
那人额头上全是汗,卷发丝丝缕缕贴在两颊,嘴唇毫无血色。夹克袖子被划破一道口子,淡粉色衬衣领口挂着斑斑点点的暗红,休闲皮鞋上全是土……
傅玉呈不会容忍自己这样出门。
“是你要找我?”陈妄忽然开口。
傅玉呈默认了,陈妄当即就走,却被一把拉住。傅玉呈嗓子发哑:“还没教我包饺子,谁准许你走了?”
“是你自己失约。”陈妄不想掰扯,使劲把傅玉呈往外推,“你又玩什么把戏?”
没想到傅玉呈一下就被推开,一米八几的个子像暴风中的芦苇杆,摇摆几下,不受控地前倾。
傅玉呈自觉不稳,调动全身力气缓缓蹲下去,右手张开,嫌脏似的仅用指尖撑着地面。
恍惚间陈妄感觉面前蹲了只狗,而后才看出傅玉呈在忍痛。
遵循人类本能,陈妄脱口而出:“你怎么了?”手刚伸出去一半,又收回来,他别过头,“有空去医院看看吧,再见。”
“陈妄!”傅玉呈眼前发黑,“你是我的!”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带着压抑已久的爆发力。不仅陈妄被定住,周围的旅客也为他们驻足。
忽略这句话的任何含义,陈妄只感到丢脸。一言不发,闷头加快步伐。
但傅玉呈偏和他作对,阴魂不散地追过来,低头盯着他。一缕卷发落在眼前,顶光灯一打,那张脸美艳又阴郁:“你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