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伤口愈合得慢,好在陈妄不用出门上班上学,在家只穿一条贴身的短裤,拆开纱布后,伤口暴露在空气里,反而加快了痊愈速度,养了小半个月就能跑能跳了。
这天他在家计时做一套模拟卷,中途电话响了,说是卢自心被人打进医院,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陈妄一诧:“你们找错人了吧?”
“没找错,他亲口说找陈妄。”
陈妄跟卢自心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要说情谊,肯定没有多深。
但陈伟豪从卢自心那拿到低价货源,他们店铺大赚了一笔。卢自心还给他开中药方子,就凭这两点,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陈妄迅速换好衣服出门,傅玉呈拦住他:“题才写一半,上哪去?”
“有急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行吗?”
见他急出一身汗,傅玉呈不再为难他:“行,我送你过去。”
到医院签完字,陈妄和傅玉呈在手术室门口等。中间有护士跟他们讲术后护理流程,陈妄问:“他得罪谁了吗?”
护士说:“我们也不清楚,听说老爷子跟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一起,人家正主发现了,就把他打了。”
陈妄隐约记得卢自心有个儿子:“他怎么不找自己儿子?我跟他不沾亲啊。”
“哎呦,就是他儿子把他打进医院的!”
护士走后,陈妄盯着手术室门口,觉得这件事太魔幻了。
“你去白天鹅就是给他送饭?”傅玉呈突然开口。
见瞒不住了,陈妄于是点点头。
“你怎么认识他的?”
陈妄心脏一紧,佯装起身活动,躲开了傅玉呈的注视:“他是民间老中医,给人看病不收费,那个药方就是他给我的,他说想吃家常菜,正好我会做,就……”
傅玉呈没说信不信,只说:“既然他能住白天鹅,就证明他手里不差钱。手术完让他找看护,找你算怎么回事?拿你当免费的佣人?”
陈妄一哑,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点点头,暂时同意了傅玉呈的话。
卢自心肋骨断裂插进肺里,手术做了四五个小时,推出来以后戴着呼吸机,还没醒。
傅玉呈从卢自心钱包里数出五天的工费,去医院门口聘来两个护工,复印护工的所有证件拿在手上,交代妥当以后带着陈妄回家了。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还教育陈妄,别在社会上当滥好人:“你给他照顾好了皆大欢喜,万一出了事,你们俩非亲非故的,谁负责?一个有钱的单身老头,一个你这样的穷护工,警察跟舆论倒向谁?到时候你长八百张嘴都说不清。”
陈妄在后座沉默着,听傅玉呈这么一说有点后怕。
卢自心儿子能把亲爹打进医院,肯定绝非善类,若真出什么岔子,那儿子说不定倒打一耙,明哲保身是最好的办法。
“我知道了。”陈妄应一声,“你说得对。”
到家上楼,楼梯口坐着一个人。胳膊抱着膝盖,脑袋深深埋进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喘不上气了。
“阿伟?”陈妄一惊,扶起陈伟豪,上下打量一遍,“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陈伟豪天生瘦,这些天不见已经瘦脱相了,陈妄甚至不敢碰他,生怕把他胳膊弄折。
陈妄一手开门,一手抚着陈伟豪的背给他顺气,回手关门的时候,瞧见傅玉呈黑着脸站后面,冷冰冰问他:“你把家里地址告诉他了?”
陈妄点点头,把全部注意放在陈伟豪身上,柔声问:“出什么事了?”
陈伟豪也不说什么事,一味抱着陈妄哭,边哭边念叨什么。陈妄听不清,就像哄婴儿那样拍陈伟豪后背。
陈伟豪嗓门大,哭得傅玉呈心烦,坐在椅子上直按太阳穴,烦得受不了了:“大老爷们有什么可哭的?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听见傅玉呈的“开导”,陈伟豪哭得更大声了。陈妄也心烦意乱,瞪傅玉呈一眼。
傅玉呈冒火,把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吹:“你不如把事说出来,我还能帮你想办法,哭有屁用?”
“你去楼下买瓶冰可乐吧。”陈妄想把傅玉呈支开,“买一升桶装的,咱仨一块儿喝。”
傅玉呈走后屋里安静多了。
陈妄也不怎么会安慰人,但他觉得陈伟豪来找他,并非请他解决问题。能让陈伟豪哭得这么绝望,说不定木已成舟改变不了什么了,他只需要陪着陈伟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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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呈很快把可乐买回来,陈伟豪一个人喝了小半桶,不哭了,情绪也稳定下来,感激地抱了抱陈妄:“我好多了……阿妄,没你我可怎么活呀。”
“别这么说,我没做什么。”陈妄笑笑,“之前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坏情绪总能过去的,就是时间问题,你忘啦?”
陈伟豪吸溜鼻子:“没忘,这次时间有点长,我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