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矛盾得很。
一方面觉得傅玉呈说得对,那是他努力考来的成绩,凭什么白白叫人占了去?他想要个公道,哪怕是对方一句道歉。可他又怕那些见不得光的过往暴露,怕自己再度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确实不配过上好日子。
回家刚上到三楼,他听到傅玉呈和女人说话的声音——准确说是吵架。他一步三级跑上楼,气喘吁吁地问:“哥,出什么事了?”
“呦,大人物回来啦。”女人阴阳怪气开口,“把房子租给你们,可真让我这蓬荜生辉呀。”
陈妄面色一僵,快速道:“房东阿姨,事情不全是电视上讲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房东扯开嗓子喊,“说你是杀人犯委屈你了?那可是明星栏目,他们不可能骗人!不愧是劳改犯啊,瞎话张嘴就来。”
房东喊的全楼都听见了,楼道里同时传来好几道打开防盗门的声音。
陈妄还要说什么,傅玉呈冷声道:“进屋去。”
“还进什么屋啊!”房东扯住陈妄的手,“都杀人犯了,谁还敢把房子给你们住!保不齐你们俩哪天吵架给我这屋变成凶杀现场了!”
他们这户紧临楼梯口,房东对陈妄下了死手,一个寸劲把人推下了楼梯。
“陈妄——”
陈妄面朝房东,屁股着地,倒着坠了下去,与此同时,不乏住户们“唔!”地惊呼。
傅玉呈第一时间追下去,陈妄摔得四仰八叉,姿势近乎诡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碰陈妄:“还好吗?哪里疼?”
陈妄摔懵了,缓了一会儿才说:“没事哥……不、不疼。”
傅玉呈二话没说把他抱起来,下楼前怒视房东:“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正在锁门的房东虎躯一震。
陈妄命大,到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一通,居然只是皮外伤。不过他身上脂肪层薄得几乎没有,所以淤青比较骇人。
“对不起啊哥,又让你破费了,”看傅玉呈面露菜色,陈妄本能地道歉,掏了掏裤兜,把白天挣的三百块钱交上去,“我身上就这些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呢,啊?”傅玉呈撸两把他的头发,唇角向下撇着,说出来的话带着细微的颤音,“这事怪我,我不该逼你去电视台的。”
“哥你、你别哭啊,我没怪过你!”陈妄慌了,“你说的对,我该为自己争一争。可咱们不知道未来的事,我总不能一点风险都不担吧?你别怪自己了。”
傅玉呈重重吸一口气,使劲按了按眼睛:“不怕啊,今天先住我寝室,明天我再找一趟房东。”
“都听你的。”陈妄用力笑出来。
傅玉呈带陈妄去食堂吃晚饭,特意买了陈妄喜欢的热乎肠粉,这会儿正好是陈妄的饭点,可他一点也吃不下去。
“身上疼?”傅玉呈盛一碗汤端给他。
“有点儿。”陈妄拿筷子戳戳肠粉,也不知道是不是摔的,他看见食物胃就反酸。傅玉呈在对面观察他,他怕傅玉呈担心,忍着恶心劲儿迅速扒完肠粉,咧嘴一笑,“哥,你们食堂做的怪好吃的。”
寝室里没人,陈妄也没好意思问“火灾后这么快就装修好了”,两人简单冲完澡,爬上了床。
傅玉呈床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床品也是舒适的棉织品。熄了灯,他在黑暗中盯着对床的傅玉呈望了好久,然后转身冲着墙,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偷偷哭了起来。
浑浑噩噩过了一宿,早上睁眼时还不到六点,陈妄没动换,假装自己还睡着。七点多听见傅玉呈轻手轻脚去洗漱,开门出了寝室。
陈妄在床上躺了一天。
下午傅玉呈拎着两大箱行李回来,他从上铺爬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她真不让咱住啦?”
“嗯,咱不住,”傅玉呈安慰他,“退了一个季度的租金,押金也还给咱了。”
陈妄翻了翻行李箱,发现了他那本带着外包装的《密友》,问傅玉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面放钱了?”
“我还知道你枕套里也有钱。”傅玉呈笑道,“放心吧,你藏的钱我都带过来了。”
陈妄小脸一红:“哥,我请你去雾礁岛玩吧。”他把钱都找出来敛到一起,“本来是存钱和阿伟去看海的……”
“好啊,花到小财迷的钱,我荣幸之至。”
2025苼05生23s
“那咱明天就去,把钱花完再说。”
傅玉呈顿感疑惑,顺着他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