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陈妄吓一跳,站起来偷瞄傅玉呈的脸色,“开会说什么了?”
“常规的注意事项。”傅玉呈语气没什么起伏,目不斜视往校门口走。
前些天降温降得狠了,今天乍然升温,空气里像沁着水,陈妄的头发本就细软,晚上在操场待了一会儿,刘海湿成一缕一缕,牢牢粘在额头上,唤醒了他关于去年回南天的记忆。
把刘海往上撩,他问傅玉呈:“今天不会回南了吧?”傅玉呈没理他,他心里没底,没话找话地念叨,“往年不是二三月才回南吗,今年怎么回事啊……一会儿回家得先拖地吧,估计又成水帘洞了。”
傅玉呈大步走在前头,陈妄小跑着跟,等上了公交车只剩两个座位,他们俩一前一后坐下,一路无话。
家里地砖果然覆着一层水汽,陈妄进门时没适应,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傅玉呈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他尴尬地笑了笑:“我先把地拖了吧。”
傅玉呈没搭茬,换了拖鞋进去:“进屋来,有话跟你说。”
陈妄在鞋架旁磨蹭一会儿,垂着脑袋进去。
傅玉呈坐在那把红色的塑料方凳上,点了点桌子上的纸:“解释一下。”陈妄站在卧室门口不动,傅玉呈道,“过来看看。”
十六开复印纸映入眼帘,陈妄瞳孔猛地一缩。他有预感成绩下滑,但没想到跌出了年级前五十。
“全市最好的学校,名师实验小班,每天十五小时的学习时间,”傅玉呈压低声音,“就学成这样?”
每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陈妄心里,痛得他抬不起头。恍惚间竟怀疑起自己来,上次高考究竟是有人冒名顶替,还是他真的只考了三百多?
“说话。”
“我和老师的学习方法磨合不好,写作业占据了我全部的课余时间……”陈妄说不下去了,因为无论说什么,都像他为自己诡辩,毕竟他考出了如此差劲的成绩。
傅玉呈打量他片刻,说:“我可以找人帮你办手续,你还回家自学。怎么样?”
陈妄快速抬头,眼里一亮,却马上想到两人最近不对劲的相处状态,蓦地涌上一阵焦躁。他把成绩单折起来塞进口袋,拒绝道:“我在学校找老师问题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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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从来没去过办公室呢。”傅玉呈把考卷摊在桌上,指着巨大的红叉说,“这道大题课上讲过,你没听懂为什么不去问?”
“我……”
“陈妄,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我没有骗你……”陈妄讷然辩解。
傅玉呈勾着唇角,从鼻息中哼出一声:“距离你所在的城市一千九百公里,真的好遥远,不得不感叹我们的缘分以及书信邮政的强大,将远隔千里的我们联系起来——”
“你翻我书箱了?!”陈妄骤然拔高声调,“你凭什么翻我东西?”
“怎么,听不下去了?”傅玉呈站起来,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硬纸团,在手中一点点铺展开,刚劲且撇捺舒展的男士笔迹展露无遗。傅玉呈视线下垂,直勾勾盯着陈妄,“你不愿意回家住是因为他吧。”
“还给我!”
陈妄扑过去抢,傅玉呈右手扬高后退一步。陈妄脚下一滑,像走太空步一样倒了几步,终于身体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
地砖上是凝结的水汽,陈妄被冰得一激灵,他想爬起,手和膝盖的剧痛又让他一时难以动弹。
傅玉呈冷眼旁观,蹲下捏着他的下巴往上抬,冷冽发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仿佛他是一条跪在地上的、犯了错的狗。
太狼狈了。
陈妄眼眶发烫。
傅玉呈手指一紧,下颌骨发出一丝怪异的声响。陈妄的嘴巴被捏开了,哆嗦着回答:“从岛上回来以后……”
闻言,傅玉呈自嘲地笑了:“那我们在岛上那一个月算什么?”
陈妄没听懂:“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脑袋被扳得倾斜,刘海凌乱地散在额前,眨着一双氤了水雾眼睛,脸上写满迷茫。像只迷路的小鹿,叫人心生不忍。
想到他惯会装可怜以退为进,傅玉呈怒意更盛。大手下移卡在脖子上,徐徐收紧:“陈妄,你拿我当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