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你是相府不受宠的二小姐了,所以我一直没有提亲。娶了你,并不能为我带来相府势力,反而可能会得罪娄相夫妇;我也早知道你的母亲是月国公主,我更不敢向你提亲,笙国太子与月国公主的女儿结亲,通敌卖国这四个字会让我百口莫辩、前功尽弃。
直到我派人暗地打听笑清风的解毒之法,终于知晓笑清风的解药存放在月国皇室。这时我想起了你,我得娶你,让你心甘情愿地替我找药。我几番思量,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娄关雎和你一起娶入东宫,如此一来,既不得罪娄相夫妇,又能行解毒之事。
我知你自小受苦,对人对事的防备都很深。所以我不能主动提出让你替我解毒,我得让你情根深种再也无法离开我,我得让你自己慢慢发现我中了毒主动想办法替我解毒,所以我冷落娄关雎,抬举你。我万万没想到你阿娘的身份还是被敌手挖了出来,陛下雷霆震怒。叶子,我…我如果倒了,东宫上下都会受牵连,你也不会例外。我为保东宫,只能…杀了你阿娘,自证清白。”
我木然地看着他。
眼泪好像已经流尽了。
我走近了几步。
血腥味愈发冲鼻。
我忍耐着,逼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问:“三哥,你刚才说的那番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到此刻,我依然习惯性地唤他“三哥”。
“叶子,我没有骗你。夫妻一场,缘尽于此,算了吧。我会让凌夕护送你回月国。这是三哥最后能为叶子做的了。”
闻言。
我忽地笑了。
说“你与三哥有缘,这缘今生都不会尽”的人是他,
说“夫妻一场,缘尽于此”的人也是他;
说“你都救了我三次了,你得许我三生三世”的人是他,
今生就说“算了吧”的人也是他。
我笑出了声。
地牢本就阴冷昏暗,我这般笑着,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瘆得慌。
我见他泛红双眸中出现了些许慌乱。
我盼着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可是没有。
我摩挲着骨灰盒,缓缓道:“可是殿下,我曾那样爱三哥,他却死了。他若活着,我是他的娘子;他死了,我为寡妇。护送我去月国的事情就不必劳烦殿下了。臣妾自小不服管,也就爱听三哥的话。三哥死了,我自当随心而活。往后,你做你的太子殿下,我做我的未亡人,从此一别两宽,两不相干。”
……
我强撑着一口气离开天牢。
走出那扇大门的瞬间我就不争气地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央央疾跑着来扶我,没有赶上。
她吓坏了。
我想我的面色一定非常可怖。
“血…小姐,血……”
央央的哭声像是能哭倒长城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我身下涌出的鲜血……
血越来越多……
温热的血能融化这积累得得有了半足深的雪……
我笑着看着央央,问她:“你哭什么!?”
央央几乎要崩溃了。
她喊着“有没有人能来帮帮我们”、“这是太子侧妃”、“娘娘要生产了”、“这是皇家子嗣啊”……
……
我醒来时,雪竟还在下。
这场雪啊,像是怎么都停不下来似的……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挺好的。
死在漫天大雪的季节,倒有几分诗意、几分浪漫。
我低眉瞧了瞧我的腹部。
高耸的肚子已经平了。
孩子……
没事。
我马上就要下去陪我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