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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铜盆坠地，冒着热气的水洒了一地。

穿堂风凛冽，吹得窗幔飘摇飞扬。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夫人夫人…小姐醒了……”

我一时分不清梦和现实。

央央热泪盈眶地跑到榻前，握着我的手。

我有些木然地看着她。

随后一名妇人也急匆匆地端着熬药用的瓦罐冲进来。

脚步凌乱，差点儿摔倒。

我楞楞的，笨拙地喊着：“阿、娘……”

阿娘点头，扑在我身上，小心避过我的伤口，抱着我哭泣。

阿娘从未这般失态。

我不惊讶于阿娘还活着。

因那一夜我钻研那堆骨头时便发现那不是阿娘的骨头。

骨龄不对。

腕骨上虽戴着我为阿娘雕琢的桃木镯子，可那不是阿娘。

……

阿娘哭过后抱着两个孩子来见我。

那一刻，我已经死去的心奇迹般地又活了过来。

阿娘说：“染染，你太胡闹了，怎么能怀着身孕去天牢，还大动肝火！？若不是凌夕带着阿娘及时赶到，一尸三命啊！万一出了事，你让殿下、让阿娘怎么活！？好在，阿娘赶到了。孩子们也都很健康，一男一女，洗干净后阿娘是越看越欢喜啊…染染，你当娘了，这是你的孩子啊……”

阿娘还说：“染染，你挑夫婿的眼光比阿娘好太多了，阿娘先前太偏激了，言行不当，幸而你未尽信。殿下心里有你，笙国皇帝知晓我的身份后下令追杀，殿下为护我，找了死囚易容成我的样子，亲手杀害。殿下将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派了暗卫保护着。他说可护我回月国，但他担心你，恳求我能留下与你相伴。其实殿下不提出恳求，阿娘也不会撇下染染。”

我逗着孩子，右手食指轻轻地戳着孩子的掌心，孩子竟用一整个手掌抱住了我的手指。

看着这么软乎乎的两团，似乎再大的恨意都可以泯灭。

我笑了笑，道：“阿娘，我知道你没死，可我不能原谅的是他最终还是不肯信我，不肯把实话告诉我。他打心底里觉得我没办法和他一同面对风雨。这样的爱人，我再爱，我也不要了。他宁愿怀着他孩子的我怀着对他的恨离开笙国都不肯告诉我真相。

他以为是为我好，可其实他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对他的感情，他觉得他就那么编一段话我就会相信我的丈夫一直以来与我都是逢场作戏吗？他以为只言片语就能让我相信我的丈夫亲手杀了我的阿娘吗！？他这不仅仅是低看我，也是低看他自己。”

我说着说着便又有些激动了。

腹部伤口疼痛加剧。

阿娘掀开被子，查看伤口，轻拍着我的手，蹙眉道：“染染乖，别动怒…别动怒……”

阿娘道：“染染啊，娄府上下所有人，包括太子妃都已经下狱了。陛下震怒，称娄府欺上瞒下，勾结月国皇室，企图颠覆朝纲，罪不可恕，三日后问斩。太子被蒙在鼓里，虽无辜，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戍守边关三年。染染，这是殿下在为你出气，为你报仇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的城府太深了。

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我感到恐惧。

……

几个时辰后，他来了。

我避而不见。

央央说他即将奔赴边关，想来看看我。

央央还说我已恢复容貌，倾国倾城，若不见他一面，着实可惜。

我躺在榻上，看着孩子，眼泪流了满脸。

他跪在门外。

跪在冰天雪地里。

他道：“叶子，原谅三哥。三哥不知这次能否成功，实在不敢拿你和孩子的命冒险。若我失败了，三哥自身难保，你们也难逃罪责。我一心只是想要护着你们平安顺遂。叶子，我被罚去边关了，你可愿与我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