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怕他在和她开玩笑,又怕自己喜悦得太过明显。
温岁昶把手机递还给她:“明天下午六点,在市中心的球馆等我。”
幸福好像要将她包围,温岁昶去了浴室吹干头发,程颜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平淡无味的白开水她竟尝出了荔枝冰沙的甜味。
睡觉前,温岁昶躺在她身侧,她斟酌着用词,对他说了声:“谢谢。”
温岁昶有片刻的错愕,随后勾起唇角笑了。
“不对。”
不对?
“你知道杨钊吗?”温岁昶问她。
她抿唇点了点头。
杨钊是他的助理,她见过几次的。
“杨钊和他女朋友之间从来不说谢谢。”
沉寂的天空放起了绚烂的烟花,枯萎的花被人重新浇上了水,程颜兴奋得几乎整夜失眠,连早上闹钟的铃声都变得动听。
一整天,她都在期待时钟的指针能指向下午六点。
稿件早早提交了上去,一下班,程颜就打车去了附近的羽毛球馆。
从出租车下来,她看了眼时间,17:43分。
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正要找个地方等温岁昶,突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程颜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接通。
“爸。”
程继晖浑厚严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阿朔在城南派出所,你过去处理一下。”
“派出所?”程颜愣住,看了眼时间,“现在吗?”
“对,你现在马上过去,在记者赶到之前,你先把他弄走,”程继晖似是气急,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砸到地上的响声,“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到家让程朔和我通话!”
挂了电话,程颜无力地垂下右手,眼神黯然,没有一丝光彩。
她站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拿上羽毛球拍,马不停蹄地去了城西派出所。
坐在后座,犹豫了很久,她终于点开了温岁昶的聊天对话框。
风从窗外灌进来,程颜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要怎么和他说呢。
这是程家的丑闻,自然不能让他知道。
信息编辑好后她迟迟没有发出去,手指还按在输入框处,温岁昶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我到了,你在哪?”
程颜攥紧掌心,支吾地说:“我、我今晚加班,可能去不了了,下午太忙,忘记提前告诉你了。”
说完,她紧张地等待着温岁昶的回复。
在心里默念了三秒后,温岁昶终于开口,男人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你去忙吧。”
“那下次——”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下次我们再来?”
“嗯。”
程颜赶到派出所时天已经暗了,她刚走进去就看到穿着黑色夹克的程朔散漫地坐在转椅上,长腿交叠,和朋友说笑,惬意得像是在自家客厅。
别人为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倒是完全没当一回事。
“来了?”
程朔像是笃定她会过来,语气里没有丝毫意外,他挑了挑眉,又伸手抹了下眼睑处,那里有打架时留下的擦伤,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用指腹擦掉上面的血渍。
程颜只看了他一眼,就望向打架的另一方。
对方一看就是学生,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约莫一米七的身高,皮肤偏黑,但嘴角处凝固的血仍是扎眼,见有人打量他,他不自在地扭过头,程颜留意到他因为紧张害怕而止不住颤抖的右腿。
她知道程朔恶劣,但把一个学生打成这样,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我是不是破相了?”程朔问她。
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程颜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忍住了一些不文明的话。
“说话,你哑巴了吗?”
见她不说话,程朔把腿横在过道,挡住了她面前的路。
程颜仍是什么都没说,但程朔从她的眼神里听懂了她想说的话。
她想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