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
五阿哥上来硬要看一看情况,定要她把脸露出来。
被子拿下来,呵,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五阿哥见状也气炸了。
走之前额娘还特意叮嘱过他,说四公主向来安静乖巧、敏感多思,受了委屈怕也不敢说,只是自己难过。要他看护好姐姐,注意着。结果,他不过出去一会儿,老四竟然敢给她气受!
他是知道四阿哥的牛脾气的,一上头就急,连汗阿玛都要他“戒骄戒躁”。
“我找四哥去!”
五阿哥抬起腿就去寻四阿哥。
多尔济皱着眉头,坐在塌边,望着暮雪:“你吃亏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吃亏了没有?
暮雪笑了一下,这笑容一闪而过,只是摇头:“还好,我能处理。”
多尔济叹了口气,目光拂过她哭过的脸,那样一双眼,不管为了什么缘故,不该哭成这样的。
“看你这样,我心疼。”
这语气的诚恳,暮雪是听得出的。
她垂下眼眸,盯着被子上的刺绣蝴蝶,轻轻地说:“没必要。”
屋子里静了许久,多尔济才开口说话:“今天我瞧见一匹很漂亮的白马,买了回来,明天带你去骑马。”
“……好。”
这厢安静,那厢热闹。
五阿哥走路带飞一样冲到四阿哥面前,一着急,呜哩哇啦说蒙语。
“四哥你是不是那倔脾气又犯了?怎么能把四姐惹的那么伤心的?她本来就是远嫁,如今离漠北越近,她心里越急越担心。这些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原本还担心,等到了喀尔喀,那边的婆家人待她不好,我们却在京城,离这么远该怎么办呢?结果你这个送嫁的娘家人反倒先惹她生气了。到底是为什么呀?”
他讲着讲着,想起将自己抚养长大的皇太后来。同样是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皇太后偶尔也会以很忧郁的目光望着紫禁城上方的天空,瞧着那云,说:“这云没有草原上的好看。”
这个时候五阿哥便知道,皇太后但是想家了。
想到这儿,五阿哥不禁也感伤起来。到底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别离呢?
他略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近乎哀求的态度:“四哥,算我求求你了。你多多包涵一下四姐,好不好?她本来就是诸多公主之中,唯一被指婚到漠北这样远的地方的。你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真有什么不痛快,看在我们兄弟姐妹一场,看在她为国抚蒙的份上,待她好些。”
四阿哥听完这一大串话,抿着嘴道:“你倒是话多,要你说?我能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倒个个有长篇大论。”
嘴上抱怨着,他却起身,问五阿哥:“她还在哭吗?”
“在,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看着就揪心!”五阿哥嘀嘀咕咕道,“四哥,女人很好哄的。你去看看,说句软话,就好啦。”
“你闭嘴吧你!”四阿哥骂了一句,转身出门。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头,后头跟着端冰糖燕窝的太监,径直往四公主所在院落去。
进到屋内,瞧见暮雪那双哭肿得眼睛,四阿哥心里是有小小的愧疚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你的气性倒还真大,哭累了?给你煮了碗燕窝,润润嗓子。”
亲自来送吃的,这是来给她台阶下了。
暮雪心知肚明,转头请多尔济去换身衣裳,他一回来就来看她,裤脚上还沾着泥呢。
多尔济瞧出这兄妹有话要说,起身,与四阿哥对视一眼,而后走了。
“他对你还是上心的。”四阿哥同暮雪道,“方才还敢瞪我一眼呢。”
暮雪端起冰糖燕窝:“他性子急,多谢四哥包涵。”
这话大有双关之语,也是借机请四阿哥表示自己愿意就台阶下。
四阿哥在她对首的椅子上坐定,摆了摆手:“没事。
??????”
他犹豫了一瞬,看向暮雪:“除归化城外,库伦以西约二千余里,乌里雅苏台亦有军府。辖制土谢图汗部、车臣汗诸部。我朝虽施恩于蒙古,但也绝非是靠他们的良心。”
“喀尔喀三部,汗阿玛独挑势力最盛的土谢图汗部嫁女,一是重视、二是分化。此时正是新胜不久,漠西残部仍虎视眈眈,至少三年之内,只要土谢图汗没疯,就不可能叛乱,或者亏待于你。所以,不必害怕。”
四阿哥说的这些,是暮雪此前未曾接触过的讯息。
他一句话,能抵得上她许多绞尽脑汁的思虑。因为接受的教育不同,所站的视角不同,得知的消息也不同。
最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向他学些事。
暮雪很郑重地向四阿哥道谢:“多谢四哥教我,这样我也可安心些。”
而后,她很腼腆地笑起来:“另外,四哥能不能教教我,给汗阿玛递奏折是怎样一个流程。我想写信给他说路上的风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