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听完,笑了。他说,光是抓不住的,你只能拍被光照亮的东西。你得想清楚,你要照亮的是灰尘,是眼泪,还是一张不肯认输的脸。”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雨声。记者们忘记了按动快门。
“《囚笼》开拍前,他对我说,苏晚,这次你又要照亮什么?”苏晚的喉咙哽住了,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我当时没回答他。现在我想告诉他……”
她转向那块冰冷的墓碑。
“老高,我想照亮的,是你。是你的机器后面那个‘人’。是你说的,拍电影,先你得是个人。是你教会我,怎么用镜头去爱这个世界,爱那些在泥潭里打滚的人。”
“他跟我讨论过一个镜头。为了拍清晨芦苇上的一颗露珠,他带着整个摄影组,在冰冷的河边守了三个通宵。别人都说他疯了,说一颗露珠,用特效做,又快又省钱。他当时就火了,他说,‘电脑做出来的东西,没有灵魂!没有清晨四点钟的寒气,那颗露珠就不会光!’”
真情实感是最好的辩词,也是最锋利的武器。它不需要辩解,只需要呈现。在场的人,很多都和高启辉合作过,他们听着苏晚的讲述,想起了那个在片场对光影偏执到不近人情的男人,那个在酒桌上搂着年轻人,毫无保留传授经验的男人。
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他没有死在意外里。”苏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他是死在了他最爱的工作岗位上。他用生命,拍完了《囚笼》的最后一个镜头。各位,等电影上映的时候,如果你们看到了一个足够动人的画面,请你们记得,那个画面背后,站着一个叫高启辉的摄影师。一个……了不起的人。”
她说完,深深鞠了一躬。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句辩解。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比任何公关稿都有力的事实。
她走下台,回到顾沉身边。顾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冰冷的肩上。
葬礼继续。人群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悄悄挤到了记者堆里,对着旁边一个相熟的娱记低语:“就这么完了?她一句责任不担,哭一通就过去了?赵董那边可等着看好戏呢。”
那个娱记还没来得及搭话,一道凌厉的呵斥自身后传来。
“这里是葬礼!”张克导演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他年过六十,满头银,但气场迫人。“你们要是来悼念的,就闭上嘴。要是来吃人血馒头的,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几个记者被他骂得灰头土脸,那个鸭舌帽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再作声。
张克走到苏晚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拍得很好,说得也很好。别怕他们。”
苏晚看着这位素来以严苛着称的前辈,点了点头。
葬礼结束,人群散去。
苏晚、顾沉和高妻留在了最后。雨停了,天空依旧阴沉。
苏晚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那是一个老旧的、边缘已经磨损的镜头盖,蔡司的。她蹲下身,用手在墓碑前湿润的泥土里,挖了一个小坑。
“这是他刚入行时,用的第一个镜头的盖子。”高妻在一旁轻声说,“他说这是他的护身符。”
苏晚把镜头盖放进坑里,然后用泥土,一点点将它埋好。她做得极其认真,仿佛在安放一个珍贵的灵魂。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手背,抹去了墓碑照片上的一点泥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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