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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61什么时候走（第1页）

工作一年多，陈妄学会了赖床。

以前总院离四合院只有半小时车程，十点上班，他九点半出门就好。所以他通常八点半才起，不紧不慢收拾东西，还能在家吃完早餐。

他在禺山的住处距离医院远一些，要提前四十五分钟出门。

昨天遇见了傅玉呈，他凌晨四点多才睡着。理由是大半夜突发奇想，去百科上搜索傅玉呈的名字——居然还真创建了词条。

一页页翻下来生出了强烈的不真实感，他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傅玉呈。

所以今天他迟到了。

康诺工作氛围很好，梁世诚上任后取消了打卡制度。说是留意到大家早上行色匆匆地打卡，担心迟到扣钱，浑身都是焦虑情绪。

梁世诚原话是这么说的：“我希望大家发自内心地喜欢咱们院，希望大家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只有这样病人才会信任我们，有努力康复的决心，同时也有利于我们实现自我价值。”

梁世诚擅长轻松走心的管理风格，但相对的，考核机制更加严格，上周一口气辞退了两名不自觉、不上进的护士。

陈妄上学时从不迟到，今天到医院时都十一点了。虽然梁世诚不会说他什么，可他心里就是发虚。

快速溜进诊室套上白大褂，坐在自己的皮椅上，心才落回肚子里。今天傅玉呈会来，他提前服下一粒胃药。

预约的病人按时到访，陈妄很快进入工作状态。病人离开后，陈妄正在整理病例，诊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陈妄快速往门口扫一眼，熟练地说，“先在沙发坐——你来了。”

“忙你的。”傅玉呈换了一套棕绿色大衣，坐在黑皮沙发上放松地往后靠着，随手翻看旁边的杂志，“你还关心时尚圈呢。”

陈妄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谎称：“同事落下的。”

花几分钟整理好病例，他看向傅玉呈：“这里有果汁、牛奶和矿泉水，你喝什么？”

“咖啡吧。”傅玉呈说。

陈妄一愣：“你怎么知道有咖啡？”

傅玉呈笑笑：“闻见了。”顿了顿，又问，“哦，是你自己买的咖啡？”

陈妄点点头：“我们一般不建议患者摄入咖啡因——喝橙汁可以吗？”

“可以。”

陈妄从小冰柜里取出两罐橙汁，打开放到傅玉呈面前，自己坐到傅玉呈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傅玉呈合上杂志，长腿交叠身体后倾，两手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又十足防御的姿态：“你怎么看出来的？”

岚……笙

“你的肌肉总在无意识的紧绷，上学的时候就有。”陈妄指指傅玉呈的手，“还有你的手，是典型焦虑症的表现。”

傅玉呈松开手，右臂搭在沙发背上，像极了这间诊室的主人，眉眼隐隐透出期待：“熟人看病还是头一回。”

陈妄笑了笑，打开录音笔放在茶几上：“接下来我们的对话会被录音，仅用于参考，绝不外传，准备好的话，我就开始了。”

“你问吧。”傅玉呈道。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傅玉呈笑容僵在脸上，陈妄迅速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聊聊这几年发生的事，方便我准确评估你的状态。”

“按部就班工作，没什么特殊的。”傅玉呈盯着录音笔，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我在国外研究5G技术，主要针对信号干扰问题提出优化算法，提升稳定性和准确率……”

傅玉呈和从前一样，聊起自己的专业神采奕奕，而陈妄也是一如既往地听不懂。他想起以前傅玉呈说“跟外行人说不通，你知道我很厉害就行了”，不自禁又笑了出来。

傅玉呈话音一顿，抬眼看他：“你笑什么。”

“没。”得知傅玉呈确实过着百科上那样传奇的生活，陈妄由衷地说，“恭喜你过上理想的生活了。”

傅玉呈挤出一丝笑意，声音很轻：“可能吧。”

茶几上的录音笔平稳地运行，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默默录下他们之间大段的沉默。

陈妄的胃开始疼了。

昨天傅玉呈说的没错，他按时吃三餐，生活作息规律，胃部不会是病理性疼痛，只能是情绪问题在作祟。

接触心理学之后，他才理解陈伟豪的那句“湿疹是情绪病”。胃是情绪器官，人在高度惊恐或悲恸时可能出现干呕的症状。

你在害怕什么呢？

他无法回答自己。

抿一口橙汁，他观察着傅玉呈的面部肌肉，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出国以后。”傅玉呈如实回答，“倒时差，语言不通，工作压力大，还有……反正抽着抽着就成习惯了。”

陈妄的视线投过来，傅玉呈避开了。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

零八年刚到国外那会儿，他无时无刻不在想陈妄，每想一次身上就疼一次。他去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脏器上的病变，医生说他是心理问题。